放下车帘,再云淡风轻地轻轻叹一口气。
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时,心里一边暗骂:怎么还没到!
云车刚一停稳,抬起头,久违的熟悉景象立刻映入眼帘。
苍松茂草,秃山怪石,几只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愉快地谈论着是谁要回家,大敞的那扇界门明明还和来时一样破,可橘色的夕阳余晖一照,好似也沾染上了晚霞的余温,直映得人心里暖烘烘的。
墨山以手掩门,执一柄拂尘在门口迎接他们。
晏安聆欢欢喜喜跳下车,三两步跑到门口,甜甜叫了声:“师伯!”
接着左找右找,又跨过门槛到附近的树后面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韦殊的影,又兜回来歪着头问了句:“师兄呢?”
此时重霖已经入界,墨山吱嘎吱嘎刚锁好界门便听见晏安聆有此一问,师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我去找他!”
晏安聆兀自沉浸在即将与韦殊重逢的喜悦里,全然没注意到长辈们眼神中的欲言又止,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欢欢喜喜往韦殊院子的方向奔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蹦蹦跳跳的意味。
夕阳的暖色光辉,把一切都照耀得橘灿灿的,十分明亮可爱。晏安聆走在路上,嘴里情不自禁哼唱起一首家乡小调,小调旋律简单,节奏轻快,哼到尽兴处,确认四周无人,晏安聆边走边转了个圈圈,裙摆随风在空中摊开一个轻快的弧度,她弯起眼角,从树上摘了朵花戴。
临近院落,晏安聆停下来特意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冠,深呼吸几次让整个人沉静下来,力求一会在韦殊面前表现得大方、端庄。
一切准备就绪,她轻轻推开院门。
“师兄,你怎么没去接我?”
语气嗔怪带着点撒娇,从晏安聆嗓子里一过却一点也不做作,反倒显出几分爽朗来。
“师兄?”
见院子里没人,晏安聆并未往别处想,只以为是韦殊故作神秘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径直走到门前,瞧见韦殊房间那扇还未天黑就紧闭着的房门,似乎也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晏安聆低头抿着笑,伸出手用食指关节轻轻叩了两下门板。
“笃笃!”
没反应。
又叩了两下。
“笃笃!”
沉默片刻,还是没反应。
“别闹了,师兄!”
这次她没有再等,而是笑着一把推开房门,应着惯力往前走了两步,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才后知后觉怔愣在原地。
正对门口入眼处是一面屏风,屏风前有一张宽大的红木案台,两杯沏好不久的新茶犹在案头向下泻着汩汩茶烟,一男一女正并排坐在桌前。
女人支着胳膊,慵懒地将半边身子斜靠在书案上,执笔正在画一棵梅树,男人则坐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胳膊环成一个弧度刚好将女人虚圈入怀,另一只手正执笔在给这幅画题跋。
二人神情专注,心思完全沉浸于书画之上,女人偶得一处妙笔,抬起眼,与男人相视一笑,低下头又继续沉溺于画中。
两个人看似没什么过分举动,可过于亲密的距离和流转于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却早已将他们的真实关系暴露无遗。
男的当然是韦殊,而这个女人……
晏安聆瞳孔猛地一震。
竟然是……玲儿?
就是那个当年一壶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总是跟在韦殊身后叽叽喳喳,瞅谁都像要抢她师兄的玲儿?
说起过往,晏安聆当初还是拿了她的玉牌才得以顺利进的试炼谷,对这个女人,她的印象十分深刻,绝不可能认错!
可玲儿……为什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