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在世时,她尚且对自己阴阳两套。现在养父去世,更没人能牵制她。
一个小小的遗嘱律师,郭春兰更不会放在眼里。
离开也好,本就水火不容,与其在她眼皮底下饱受折辱,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海阔天空,自己去奔前程。
郭春兰说到做到,半个月后,秦兮悦就被送上了去美国留学的飞机,那年她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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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慌急的喊声“爸爸”,秦兮悦从沉梦中猛然惊醒。
刚才梦中又见到了爸爸,那正是她九岁生日那天,爸爸带着她一起跳舞,那是她人生中最后的快乐时光,而后,爸爸也随着那粉红色的泡影,消失在梦的那一头。
后背传来阵阵锥心之痛,几只受伤的手指包扎的像小萝卜头。
长梦初醒,她的意识尚在混沌中,有些不真实。
直到看见一张熟悉的女人面孔,正是恶毒养母郭春兰。
她心底猛地一阵悚然,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秦兮悦看得分明,郭春兰上一秒还在阴脸打量她,看到她对过来的视线后,又一秒换成了熟悉的贤妻慈母的面容。
十一年未见,她比离开时更气度雍容,举手投足都是上流贵妇的优雅和从容。
她面带和煦微笑,俯身过来,轻轻按了下秦兮悦的肩头,柔声关切道:
“别动,你后背受伤了,做了手术,昏睡了两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兮悦这才想起在地下室发生的事,覃新玥最后一脚踹到后背上,当时就感觉到是鞋跟扎入了骨肉,接着就昏了过去。
没想到,郭春兰居然还会救她!
太意外了!
她不是恨死我了吗?恨不得我早点死吗?否则也不会把我送到白人佬的狼窝里!
秦兮悦对她没来由的好态度,有种本能的恐惧,因为她每次施舍善心,都伴随着害人的阴谋。
郭春兰的伪善和阴狠,在她被养父领入覃家后,她就一直见识至今。
毫不夸张的说,她人生的所有颠沛和苦难,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秦兮悦不语,只是一味懵懂装呆,也想看郭春兰又在耍什么把戏?
“我知道,你在美国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你小姨他们出事后,我派人找过你,却无果而返。
我们都以为你…,没了,我心里非常难过,你爸爸多疼爱你,我却没有照顾好你,是妈妈对不住你…”
说到这里,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泪光,还伸手过来给她抚开面颊的碎发。
秦兮悦知道那是鳄鱼的眼泪,只感到浑身汗毛倒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把两个暴徒的暴行,轻描淡写地说成“出事”,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找我?你们怕是我死不透,想找到我再弄死,还差不多!
还照顾?你这个万年煞星,不来挨我,我就是最大的平安顺遂了!
秦兮悦闭上眼,不想看那张虚伪得让人恶心的嘴脸。
“我的女儿早夭,你又出事,内心空虚无所依托,加上你小姨求到我这里,哭诉她女儿在美国孤苦无依。
几次央求我收留她,我也当做排遣孤独,就把她接了回来,这些年都是玥儿陪着我。
要不是有她陪伴,我可能早就随你爸爸去了,后来找你已没了希望,我才认了玥儿做覃家千金。
这次喊你回国,确实是你婆婆病危,我一直在外地出差,只能叫人去接你。
玥儿以为你回来要取代她,就擅作主张,让人把你关进地下室了,还把你打成重伤,这都是妈妈的错。
是我没提前跟她将清楚,让你们姊妹二人产生误会,原本想着等我出差回来,就让你去见一眼婆婆,”
听到“婆婆”二字,秦兮悦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但还是傻不愣登的质疑神态。
郭春兰洞察入微,继续不急不缓地说:“我知道,你们也有十一年没见了,可是很不巧,前两天,你婆婆突然犯病,又昏迷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医生还在治疗观察…”
“婆婆为什么昏迷?一个月前,我联系过婆婆,她都好好的!!”秦兮悦霍地想坐起来,可刚有动作,就感到后背剧烈的撕裂感,让她禁不住蹙眉嘶声,不得不继续侧卧。
她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去养老院看婆婆,毫无兴致看郭春兰在这里虚情假意的演戏,她说得每个字,秦兮悦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