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想上去强行拖走秦兮悦的,但他到底不似温嫣然的底气和有恃无恐,昭昭朗日下,他也不敢再对秦兮悦施暴。
好一阵,秦兮悦才悠悠醒转,脑子早已像散了黄的鸡蛋,又痛又涨,左耳几近失聪嗡嗡作响,口腔里满是鲜血。
更痛苦的是,左边脸已经痛到让她泪腺失禁,眼泪已经漫灌过脸上的道道血口,更加剧了她的神经痛感。
她挣扎了几下,吐了几口口血,口腔里才算清爽了一点,暗暗调整了一下有些闷钝的呼吸,才有了一点力气支撑着爬了起来。
站起来后,她浑然不在意满脸的血水,像一朵染血的傲骨玫瑰,身陷囹圄,依然面不改色,长身玉立岿然不动。
现场的人就算再凉薄、再畏强、再怕引火上身,这一刻,他们的内心也不能不对这个女孩心生几分怜恤。
她轻轻抹掉嘴角的鲜血,却看到了满手鲜血,余光也扫到衣服前襟沾满湿淋淋的血水,才知道脸部的伤情有多严重。
这巴掌所激出的内伤,反而微不足道。
她已经感受不到痛,因为痛觉神经已经麻木了。
温嫣然原本想发作的,但看到她被自己人打,一时感到解气,便也没走,而是抱臂在胸,一副幸灾乐祸、作壁上观的表情。
秦兮悦颤颤悠悠爬起来后,无力地靠在立柱上,看向覃望,一脸惨然的血色,凄然冷笑道:“覃望,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逼我当众说出容城覃家的丑事!”
覃望脸色大变,身体都在发颤,双腿像灌了铅,直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这样自报家门,是生怕长公主不知道她和覃家的关联吗?
秦兮悦不再理会覃望,瞥头,她铁了心今天要把这个温嫣然按在地上极尽所能的羞辱,他家势力那么大,想查到自己和覃家的关系并不难。
名声不名声的,毁容不毁容的,她已不在乎,她的目的就是要借温嫣然的手杀覃家。
秦兮悦眼底隐着戾色,面部的痛感神经被撕扯着,需要竭力克制,才能勉强不抽搐,她声音嘶哑,字字控诉:
“温嫣然,你说我是小三?可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结婚,没有老公,你说我是小三,又是从何而来?还是你造谣传谣,故意诽谤我?
别说你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踩几条船,就算我争了抢了,那也是自由竞争,各凭本事。
你不是高贵的长公主吗?就这么没有自信,追个男人,已经无能到需要靠残害别的女性,才能留住男人的心吗?
这么血腥,这么残暴,就算你杀死所有女性,男人也只会觉得你是个‘瘟神’、暴力狂,有多远躲多远!
哪个男人敢留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毒女人在枕边?有哪个家庭敢娶一个如此草菅人命的女人做儿媳?
你指鹿为马,颠掉黑白,草菅人命,还有脸说别人道德败坏?这么不要脸,还叫什么‘长公主’,改叫‘无耻之徒’吧!”
“操你丫的,你丫的找死,是吧?”温嫣然勃然大怒,食指指着秦兮悦,本就粗糙的烟嗓,这一飙骂,不啻藏獒吼叫。
其实,她进来后,一直都保持着倨傲和不屑的姿态,连出手教训秦兮悦这件事,她都是面带笑意,从容不迫的扇耳光。
就算被秦兮悦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刺激,她也是四两拨千斤,游刃有余地化解。
那种浸在骨子里的长期居上位的优越和骄狂,权力和地位的绝对碾压,让她不屑大声说话,更不会自降身份,像泼妇那样撕逼骂战。
甚至,很多时候,她的不满和愤怒,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就有谄媚的下位者代劳,这也让她就算横行霸道,也是一种不急不躁、有恃无恐的雍容姿态。
这点上,她还算保有一份高门子女的矜贵气度。
可是,今天,她长公主赖以生存的权贵光环,却被这个卑若蝼蚁的贱人打破滤镜,当众揭穿了她的谎言。
温嫣然自认为,都已经“放她一马”,她本该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不料居然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温嫣然这种娇宠惯了的人,外在表现得如何矜贵,但到底缺乏社会历练,超出了他们能力范畴外的事,就必然露出马脚。
他们保持淡定从容的支撑来自悬殊的权力,可权力并非他们的精神内核,而只是一个外壳、一张虎皮,是权力赋予了他们底气、自信和优越。
他们是权力的寄生虫,而非智慧主宰者。
当手中的权力失去震慑和威吓的效力,他们就会暴露色厉内荏的空虚本体,没有了权力做掩体,他们会恐慌,害怕,无助。
本质上,他们其实是纸老虎。
现在,这个在京城横行霸道多年的纸老虎长公主,她的大棒威吓在不要命的秦兮悦面前失去了作用,还被当众揭开她的虎皮,她慌了,怕了,怒了,词穷了,终于飙脏了,再也端不了公主的雍容凤仪,一秒跌落神坛,被打回原形,此刻和骂街泼妇已无异。
暴跳如雷,恼羞成怒,是她挽尊的最后挣扎。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找死!你把我毁容了,打完人了,砸完店了,还想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你当法律是摆设?
今天你要么打死我,要么给我赔礼、道歉、赔偿!还有,店里被你损坏、砸坏的,你也要照价赔偿!
否则你敢走出这个大门,我保准让你的恶行名扬世界!我死不足惜,但死前,我一定先拿你开刀!”
秦兮悦的不惧淫威,一时激发了不少人的正义感,人群里已经在小范围窃窃喧议,似是对女孩的声援!
局势逆转,秦兮悦掌控了话语权,成为高位者,反向拿捏了温嫣然的七寸。
要怪就怪温嫣然自己招惹了一个外国人,这要是换了旁人,多大腕儿,也都只能忍气吞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