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玩物……
秦兮悦望着天花板,本就背光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更显昏暗。
昏昏沉沉如她此刻的心境,面部伤口的痛楚,浑身痉挛般的抽痛,死寂,麻木,都汇成一股无助下坠的重力。
她不相信陈钧如他所说的无辜、被迫,他在中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恐怕也极其不光鲜。
他的说辞,只是冰山一角,是避重就轻,他从头到尾,都是骗子,是伪君子。
他早有蓄谋,利用若即若离的暧昧和性牢牢控制着自己。
好可笑,好可悲,自己不仅在感情上被耍得团团转,还幼稚地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一段虚假的关系里。
她仰起头,心被无尽的苦涩浸泡,最后化作怆然的凄笑,“你还告诉我干什么?是觉得我还不够惨吗?”
那头的陈钧存着极大的温存和耐心,一如从前的情深似海:
“兮兮,我承认自己懦弱,屈从了王胜国的要挟,是我不对,最开始欺骗你是不得已,可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的身家全握在王胜国手里,我是孤儿,势单力薄,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甚至变态地不准让我和你发生关系…
我是那么爱你,爱得发疯,爱得无法自拔,每天都要和你暧昧调情,还不能碰你,我不鬼混,你让我怎么办?”
悲观的情绪,从那端持续蔓延过来:“兮兮,你和我本质上都一样,唯一的主导权,就是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不仅得罪了谭筠歌,要被他赶尽杀绝,现在又得罪了温嫣然,她逼我做选择,我不想选她,在床上,她就是个变态…
我现在走投无路,这通电话就是告别,我只有死了,他们才会放过我,那个谭筠歌也不是好东西,你不要被他骗了。
你那么漂亮、纯洁,谁见了你都想犯罪、独占,兮兮,跟我一起自杀吧,好不好?我不想你被那些恶臭的男人玷污了!”
“那就请你先赴死吧!”秦兮悦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气的拿电话的手都是抖的。
他居然诱导我自杀,就像曾经用情爱控制我一样,差一点就相信了他最后的忏悔。
甚至刚刚还因为利用过他,心生愧疚,几乎都要宽宥他了,不料却又是一次居心叵测的洗脑和驯化。
让我为他殉情,他也配?
秦兮悦甚至都怀疑,陈钧是私心作祟,害怕谭筠歌和自己搭上关系,为了独占自己,才有此恶毒的劝死电话。
可恶至极!
恶魔就是恶魔,他们只会杀人,怎么会爱人?
“兮兮,你就这么恨我?”陈钧的声音饱含痛苦和不甘。
“陈钧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做都做了,还要在我面前表演,有意思吗?”秦兮悦质问的声音都带着决绝的恨意。
“我做什么了?”陈钧问。
“你得不到就毁灭,为了毁掉我,就跟温嫣然吹枕头风,说我勾引你,还说我勾引谭筠歌,不知廉耻当小三。
上午温嫣然去店里骂我,当众殴打我,把我毁容了,还给店里发通牒开除我,扬言让我在中国混不下去。
原本这次活动,你作为重量嘉宾应该出席的,却没有去,你早就知道她会去,就是为了躲开这场针对我的‘谋杀’。
我现在工作丢了,身无分文,吃饭、看伤都不能,跟死了有什么区别,陈老师,你一手策划的,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秦兮悦虚浮的语气仿佛孤魂的喃喃,连悲伤都失去了力气,只剩下对自己愚蠢的嘲笑。
陈钧着急地问:“什么?毁容?兮兮,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会养你,养你一辈子,你在哪里?”
“陈钧,收起你的假惺惺吧,不要再在我面前装深情,让人把我毁了,你又跑来跟我当好人,你当我秦兮悦真的就是傻子,可以任由你愚弄吗?”秦兮悦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悲愤和绝望,怒声控诉。
“兮兮,我没有,你想想,我们在一起,我连碰都没有你一下,你到现在还是处…,还是完璧之身,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怎么会舍得你受伤…”
“王胜国带我走、伤害我的时候,你的爱呢?”秦兮悦看穿了陈钧的虚伪和狡辩,语气陡然又淡灭下来。
秦兮悦忽然回过神,陈钧是想说“处女”,说我还是完璧之身,这怎么可能?
十年前,在那个公寓,被郭春兰的白人佬妹夫强-暴,法医就做过身体检查,证据确凿,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兮兮,那件事,我真的身不由己。温嫣然对你毁容,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会去找你的麻烦——”陈钧竭力自证。
“既然身不由己,为什么还答应和他们为虎作伥?你让温嫣然毁我的容,不就是怕别的男人占有我吗?
你已经毁了我的人生,看我没被温嫣然整死,就来劝我自杀。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无耻、恶毒?
陈钧,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还问爱,你配吗!连对你恨和厌恶,都是抬举你。
我诅咒你,诅咒王胜国和覃家的人,你们都应该去死,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秦兮悦愤怒的浑身都在发抖,决绝挂断电话,并拉黑陈钧,扔掉手机,身体蜷起,双臂圈着膝盖,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发抖。
心痛,头痛,耳鸣,脸痛,浑身骨头都在鼓噪的痛…
痛苦太多,多到她麻木,竟是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手机传来突兀的短信声音,将秦兮悦猛地激醒。
秦兮悦病恹恹,浑身无力,拿起,看了一眼,竟是谭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