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成功了呢?
陈钧可以用死,激起我的留恋和同情,我何不也赌一把?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置之死地,孤注一掷,赌一把大的!
她精神为之抖擞,似是找到了囚笼死门的密匙——以身为饵,以死搏生!
思忖再三,她反其道而行,给谭筠歌回复了三个字【不用了】。
她不想直接求援,而是打算一点一点留下线索,让他按图索骥,来寻她。
越是留白,越是大有深意,越引人猎奇。
人永远只有亲身发现、看见,才会笃定所见即真相。
她要把这次人生惨遇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她要把一个男人的雄性保护欲全部激发出来!
她要彻底解放他还被理智桎梏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那点喜欢!
她要完完全全激活一个男人的愤怒,让他成为自己复仇之剑,让所有欺负她的人都下地狱!
秦兮悦满是血色的脸上渐渐染上坚毅之色,目光穿透低矮又斑驳的老窗户。
抬了抬手,秋后的光斑投影到了她血色的手背上。
恍若隔世。
这样的阳光,对她,从来都是稀缺品。
下定决心后,秦兮悦焚烧了那本写着精英名单的日记本,将灰烬倒入马桶,冲了个干净。
她的清贫和这间只有一张破床的卧室一样,床头整齐叠放的一打衣服,就是她全部的行李了。
唯一值钱的,也只有这部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年机。
说来也是可悲又可怜,网通天下的时代,她却如同笼中囚鸟,连信息互通的基本自由都没有。
老年机里,只有陈钧、覃望、郭春兰和几个同事的手机号,其他别无内容。
因为这部手机,她一直被同事排挤、孤立,无数次被嘲笑她是山里来的。
在京这一年,覃望剥夺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房租、话费都是一交一整年。
乘坐交通,覃望也是给她定额的交通卡,绝不允许她手上有一分现钱。
购置衣服饰品,更别想。
因为来京时,郭春兰让佣人收拾了半箱,都是别人穿剩的普通常服,无外乎牛仔T恤之类。
就是这些,她也基本穿不上,因为平常工作都是穿4S店的工装。
唯一允许她携带的,就是那件紫粉色长纱裙。
现在才明白,那件裙子,不过是她出卖色相时的战袍罢了。
吃饭方面,因为4S店管餐,周末则是在工作室用餐,连伙食费都省了。
她很顾惜这一日三餐,尽可能让自己吃好吃饱,这样才能拥有充足的体能,关键时候体力不掉链子。
正因伙食好,加上她自己的锻炼习惯,让她的身体素质一直保持得都很好,还有难得的少女婴儿肥。
否则以她的拮据,恐怕早就像难民一样面黄肌瘦、皮包骨头了。
临走,她打碎了存钱罐,将皱巴巴的钱,一张张平整展开,叠好。
最后,清点了一下,竟有103块。
看着它们,秦兮悦内心泛起苦涩,这竟是自己仅有的身家,说给人听,大概都不会相信。
这些钱,是她收拾楼内纸箱和瓶罐,卖废品所攒下的。
就这,还是捡漏所得。
因为楼内有收废品的大妈专业户,垄断了片区的废品收购。
她原本打算攒够钱后,去买一台智能手机和卡,连网后向美国的朋友求救。
没想到,最后这些钱,却成了送自己上黄泉路的路费。
想来也是可笑,陈钧都能破费送六位数的天价腕表当作生日礼物,能用心DIY一捧高档的生日花束,却没想过送她一部智能手机。
他早就知道郭春兰的居心叵测,而他的占有欲,让他选择性的忽视,冷眼旁观着她的窘境。
或许他还暗暗窃喜过吧,若非郭春兰的软禁,他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集。
曾经以为陈钧是救命稻草,不料他真的就只是一根草,不仅不能救命,反而还更危险致命。
险些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这就是选错人的下场!
现在,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秦兮悦将整个“钓鱼”计划在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后,揣上钱,出门。
她没有换衣服,而是继续穿着那身带血的工装,顶着一张烂透的血脸,头发也是从4S店挨打后的原状。
来京城后,公交、地铁是她出行的唯一工具。
打车,是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
今天却奢侈了一把,将手头的所有零钱都用来打车。
一路出来,她对周遭异样和惊恐退让的目光都恍若无睹。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鬼见了都会害怕、尖叫,但她已无所谓。
她不确定,这次以身为饵的生死豪赌,能否成功。
成功,则翻身。
失败,就意味着今天便是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日。
最后一日,在这人间,她已无所畏惧,只管步步为营,尔虞我诈,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