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妦眼睫轻颤,她沉默良久,终于才抬眸:“我究竟……该唤你什么?”
江焠执起她微凉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司徒焠也好,江焠也罢,全凭娘子喜欢。”那司徒二字咬得极轻,却重若千钧,这是当朝皇族的姓氏。
她突然抽回手,一字一句:“为何要娶我?”
“娘子仙姿玉色,叫人见之忘俗。”话音未落,便被她打断。
“摄政王殿下何必说这些场面话?”王元妦深吸一口气,“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痴女,怎配入您的眼?”
“娘子这话说的,我做江焠时能娶你,如今换了司徒的姓氏。反倒娶不得了?”
江焠忽然俯身。抚过她紧绷的唇角,声音轻得像叹息:“娘子且记住。”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这世上谁都会害你,唯独我不会。”
王元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下了马车后,任由江焠牵着她的手步入了王府。
夜色已深,王府的灯火却仍煌煌如昼,只是四下静得出奇,偶有丫鬟侍从提着灯笼匆匆穿行,却都低眉敛目,连脚步都刻意放轻。他们不敢去看江焠,同样也不敢去看她。
似乎察觉到了王元妦的心不在焉,他顺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这力道不由得让她回过神来。
转过假山,氤氲热气扑面而来,温泉池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娘子今夜受惊了,这边的温泉可以解乏,我陪你可好?”江焠轻轻地理了理她的鬓发,声音竟然比月光轻柔。
等等,这是要一起泡?
他那双眸子像是藏了满天星辰。她抿了抿唇,终究忍不住拆穿:“你确定是去解乏,不是另有所图?”
江焠勾起唇角,手顺势扣住她的腰:“娘子既已点破,为夫若说不是,岂不显得虚伪?”
他到底是为什么?图什么?
身为皇族,竟会精通这等玄妙术法?
可王元妦心底却莫名笃定,他不会害她。这份信任来得毫无缘由,却在她心头扎了根。
绕过屏风,两名侍女早已静立等候,手中捧着一套浅碧色衣裙,虽不是透明,却薄如蝉翼,侍女低眉顺眼,轻声道:“王妃娘娘,王爷特意吩咐备下的,温泉湿气重,这料子不沾身。”
王元妦手指抚过纱衣,触感柔滑如流水,微凉的触感似乎真的缓和了疲惫。
她转出屏风时,温泉蒸腾的雾气在月光下氤氲成纱。她的身影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只用一根玉簪斜着簪了发。
而江焠斜倚在一旁,外袍早已褪去,只余一件素白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襟半敞,他眼底映着晃动的波光,比温泉水还要灼人。
她不好意思去看,感觉脸颊有些烫,刻意偏头避开那道视线,只将莹白的足尖轻点水面,温泉的涟漪还未漾开,忽然觉的腰间一紧。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已陷入带着一个灼热的怀抱。
“水榭风凉。”他微微勾出唇角的弧度,“为夫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