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那只手只是缓缓收回,转而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王元妦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她闭上眼睛,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被困的雀儿扑棱着翅膀。
她数着更漏,却数不清紊乱的脉息。那熨帖的温热蔓上身体,连手都开始发软。
而这个时候,江焠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未消的哑:“要是在乱动,我就当你不想睡了。”掌心的力道蓦地加重,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
王元妦不动了,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去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江焠的手臂依旧在环着她,鼻息均匀,似乎已经睡熟。
她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偷偷看他,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人的眼睛此刻正在紧闭,倒显出几分纯然的无害来。偏是这样静谧的模样,反倒比平日张扬时更教人心跳加速,月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色泽。
王元妦心头一跳,忍不住腹诽:这人醒着时好看,睡着了竟更胜一筹。
可是脑子里又忍不住想起他白日里挑眉轻笑的模样,两相对比,竟分不清哪个更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就能生得这么……”她想不出合适的词,只觉得多看几眼都像是要被蛊惑,连忙移开视线。可没过多久,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回去,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
她试探着想要挪开他的手臂,才微微一动,那手臂却瞬间收紧。江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王元妦僵了片刻,终是放弃挣扎,重新合上眼睛,可这一觉,竟睡得意外安稳,连梦都没做。
第二日,晨光熹微,王元妦在锦衾中辗转醒来,下意识伸手探向身侧,却只触到冰凉的被面,江焠已经不在了。
昨夜记忆忽然涌上心头。他有力的臂膀将她禁锢在怀,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后腰。
她的脸红了红。
“娘娘醒了?”守在屏风外的侍女们这时候,听见动静,立即捧着铜盆帕子小心走进来,为首的侍女头头碧玉正轻手轻脚地撩开床幔,对着她福身道:“王爷寅时就上朝去了,特意嘱咐奴婢们别吵着娘娘。”
说着话,两个侍女捧着一套绯色襦裙上前,碧玉亲自伺候王元妦更衣,手指灵巧地系着胸前的丝绦。
等到梳妆时,略微年长的侍女执起浸过玫瑰露的犀角梳,梳齿缓缓地没入她的发丝中。然后四名小丫鬟捧着妆奁侍立两侧,匣中都是螺子黛和胭脂之类的。
王元妦有些恍惚,这好像冬日里呵出的白气,看着真切,伸手一碰就散了。
昨日她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痴女。
今日却莫名成了这雕梁画栋的女主人。
镜中盛装的女子陌生得让她心惊。
“王爷这些年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收用,怎么突然就带回个王妃。”这时候,一个小丫鬟实在忍不住悄声嘀咕,就被碧玉狠狠瞪了一眼。
众人偷眼打量着正在梳妆的王元妦,但见她云鬓半挽时露出的一段玉颈,铜镜里的那张脸明媚如画,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瞧这通身的气度,怕不是哪位公侯家的千金。”
碧玉用力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王爷的事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小心嬷嬷听见撕了你们的嘴!”说着自己却忍不住又瞥了眼妆台前倩丽的身影。
突然,珠帘一阵轻响,外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碧玉会意,低眉顺目道:“娘娘,定是王爷下朝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江焠已撩袍跨入内室,他穿着一身金线蟒袍,玉带束出的腰身劲瘦挺拔,而他的目光正落在梳妆完毕的王元妦身上。
江焠笑着看着她,眸色未变,似乎觉得她就该是金尊玉贵娇养的美人,合该被绫罗裹着、珠玉堆着,他一个手势示意众侍女无声退下,然后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头。
他鼻尖嗅了嗅她的发丝,勾着笑意,压低声音:“好香,下次还用这个。”
此时,陈其也随之进来,隔着珠帘,恭敬道:“末将见过王爷王妃,刚刚在青瓦小院抓到一杂役,说是奉了老爷和主母的命,要请大小姐和姑爷回府商议嫁妆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