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哪能看不出纪韶华是何意思,小家伙见自己不抵触陆崖,想让自己在安王面前,替人说些好话。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你。”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纪韶华心里甜滋滋地,虽然陆崖不说,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景誉被她感染,也忍不住唇角上扬,也不知一会将这些说与安王听,他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
不久,内室的门被推开。
陆崖与安王并肩而出,神色皆较先前凝重许多,显然方才密谈已有定策。
纪韶华几人正在廊下喝茶,见两人出来,都抬眸望去。
而小郡主面带笑容,率先望向陆崖,而不是安王。
安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觉得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似要卷土重来,可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略显不情愿地开口:“接下来,既然中京要变天,你又这般执意,那就先留在相府住几日,待一切尘埃落定,便即刻与我回府。”
纪韶华笑眼弯弯,快步走过去亲昵地挽住安王胳膊,讨好道:“爹爹最好了。”
安王被她这一句哄得无奈,嘴上却仍强撑威严地“哼”了一声,终归没再多说什么。
转头看向景誉,他语气一沉:“我们得立刻赶回京郊。”
“好。”景誉应得果断,神色凛然,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立在一旁的狼女,迟疑片刻,开口道:“我当初所为,不过是寻常江湖客本该做的。如今你出手相助,救了小韶华一命,我在此谢过。”
说罢抱拳行礼,又问:“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能和你们一起,上战场吗?”狼女问。
她大夏话还略显生涩,可那一句“上战场”,却是分外清楚。
景誉一怔,有些迟疑地望着她,沉默片刻,才道:“战场杀伐,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孩子……”
“女子如何?”安王忽然走上前,接过话头,目光淡定却语气笃定,“当年南疆一战,不也是靠女子扭转战局,才消弭一场蛊灾?”
他看着狼女,知道她还是想为当年救命恩人做些什么,她是狼的思维方式,不懂大夏人的犹疑与考虑,倒不如大方应下。
“你既愿随我们而战,自是大夏之友,随我们一同回去。”
一锤定音,三人未做停歇,便匆匆上路赶回京郊。
见两位爹爹走了,纪韶华立刻笑着凑到陆崖身边:“既然我爹爹已然应允,不知陆相要给我安排哪间院子住下?”
陆崖唇角微扬,眼底藏着淡淡笑意,声音低缓而温柔:“你想住哪间院子?整个相府,随你挑。”
纪韶华闻言,目光微凝,缓缓转向远方,思绪仿若飘回前世最后那年的冬季。明明大雪漫天,风寒刺骨,她本该觉得冷;明明家人含冤而死,世间只余她一人,本该觉得孤独。
可偏偏,那间小院里最后的时光,在她记忆中,却始终温暖如春。
即使,那间院子已然与前世不同,没有那一池锦鲤,也没有陆崖不知从何寻来的,满院花开。
可她仍笑着拉住陆崖的手,语气轻快:“我知道我想住哪儿。”
她领着他,走进那熟悉的小院。明明是无人居住的小院,可却丝毫不显萧条,院中被扫得干净,连落叶也无,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扫过。
而更叫纪韶华意外的是,原本第一次来相府,路过院中,那一条鱼也没有的池塘。
如今,池水依旧清澈,里面却游着数尾颜色漂亮的锦鲤,如霞似火,一如前世之景。
纪韶华很意外,回头看他,惊讶地问:“这池锦鲤,是哪里来的?”
陆崖嘴角微扬,亦看向那池满是生机,悠然游曳的锦鲤,眸中神色未定。
“小郡主当初上元灯会时,不是曾说,相府太冷清,若有几尾锦鲤,或许会热闹些?”
他侧头看她,轻笑道:“怎么,这才几个月,小郡主就忘了?”
纪韶华仔细一回忆,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只好放过他。
随后蹲在池边,手伸入水中轻拂,逗得那几尾锦鲤慌乱游开,她神色渐渐柔和,好似陷入回忆般。
眼前之景,仿若前世之影,可一切却又与前世完全不同了。
陆崖站在她身后,静静望着她。
片刻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唤她:“韶华。”
她惊讶抬头,一瞬间不敢置信他主动唤她什么。
陆崖神情认真,声音低沉而稳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