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女人说。

江薇呼了一口气，忙问：“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不要报警？”

“不要报警！”女人声量提高，紧张兮兮地嗫嚅道：“我…我只是失恋了。”

“那我帮你叫家里人过来？”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你走吧。”

江薇不擅长解决这类事件，又陷入词穷状态。

好在这时候，刘秘书到了。

“江小姐，怎么了？”过来得很急，男人声音都有点喘。他里面还穿着抓绒单衣，像是家居服的款式，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

江薇指了指女人，又用气声说：“失恋了。”

见江薇无恙，刘秘书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头去看蹲在地上的女人，女人仓皇地看了一眼刘豫的脸，马上低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

女人的脸有点眼熟，但妆容太重，还有几处明显的鞭痕，脖子上还有紫红的掐伤，状况惨烈，刘秘书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刘秘书说。

女人刚平复下去的情绪激动起来，“不要，不要你们多管闲事，快滚，滚……”

江薇推了刘秘书一把。

刘秘书尽量用商量的语气说：“地址，或者家人的电话。”

女人沉默了半晌，她知道这位闵董身边的二把手做事风格，她要敢说出“不”字，下一秒刘秘书真的会马上报警，所以只能妥协地说出一串数字。

没再问第二遍，刘秘书掏出手机拨打了女人家人的电话，说明了情况。

不同于单纯的江薇，刘秘书一看就知道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严肃道：“受到伤害不是你的问题，是施暴者的问题。在角落里哭泣逃避不会改变现状，软弱无力只会让施暴者猖獗，进一步去操纵你，控制你。”

刘秘书从大衣口袋取出一支钢笔，撕下路边一辆轿车门把手上的小广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岱山女性保护法律援助协会的内部电话，隶属妇联，与云川律所是长期合作关系，至今为止，从无败绩。”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

女人没有接广告纸，雪白的羊羔绒外套披在身上，像一只外表光鲜，内里伤痕累累的羔羊。

女人的家人很快就来了，是个看起来年纪特别小的女孩，在女孩下出租车的瞬间，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迅速挣扎站起，背对着刘秘书拢紧脖子，遮住身上所有的痕迹。

“姐！姐！——”女孩小跑过来。

“小静。”女人勉强地笑。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们老板怎么老是这么晚谈生意啊！还非拉着你，真烦人，不然我们换个工作吧？”

“别说孩子话，”女人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转身对江薇低声道：“你的衣服，可不可以……”

她里面还穿着不堪入目的代表着屈辱的衣服，她不想在妹妹面前展露出来。

江薇连忙摆手：“没关系，你穿吧，我网购的，才六十块，你直接穿走就行。”

女人还是没抬头，看了一眼刘秘书手上的号码，犹豫了一小会，接过。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女人走后，江薇在刺骨的寒风里抖了抖。刘秘书迟疑了片刻，刚想脱下大衣给女孩穿上。

江薇包里的手机响了。

“文哥哥。”江薇亲昵地仿佛在撒娇，是很自然，习以为常的语气。

刘秘书顿了顿，动作也停下来。

“马上就到家啦，到家了我给你发消息哈！”

“不用来接我。”江薇偷偷瞄了刘秘书一眼。

“拜拜！”

江薇挂了电话，看向刘秘书。

刘秘书：“时间很晚了，你别骑车了，我……”

江薇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对着女孩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刘秘书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帮你打个车”。

江薇僵住，有点低落地说：“……好。”

江薇到共享自行车车筐里找猫，却发现毛线帽里空空如也，小猫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撇了撇嘴，失望地把毛线帽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接单的司机离得比较远，刘秘书陪她在路边等。

夜里的风一阵一阵地没停过，但江薇没再发抖，只是把手里毛线帽反复抻长又团起。

尽管容易被误会，刘秘书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大衣披在江薇的身上。怕江薇感觉到冒犯，还特地解释道：“闵董特别嘱咐我，要照顾好你。”

闵董。

江薇平静地继续摧残帽子。

“怎么了？”刘秘书问。

“小猫丢了。”

原来如此。刘秘书想。

“刚才视频里那只吗？”

江薇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应该没跑远，我帮你找。”

“不用了，”江薇说。“一只野猫而已，不想跟我走就算了，可能人家都没看上我。”

车来了，江薇脱下大衣，还给刘秘书，头也不回地爬上后座。

刘秘书接过衣服愣了一下，他想，他的关心果然还是太过越矩，令别人感到冒犯了。

“回家给我发个消息。”

刘秘书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司机开始催促，于是他就把车门关上了。

抱着大衣在寒风中目送了一会，刘秘书听到一声孱弱的猫叫。

循声低头，脚边是那只不久前在江薇发来的视频里的小猫，小猫好像很冷，铆足了劲往裤管里钻。

“笨猫。”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

刘秘书蹲下来，揪起不识好歹的、还没手掌大的小猫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了一会，带着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