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冲顾景渊挥了挥,然后冲内室指了指。意思很明确,她要他先行出去,她要去找叔母。
顾景渊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怔了一下,脚步停滞一秒后,又坚定不移地往这边走过来。
陆清鹊急了,大声喊,“你快出去,别管我。”
不喊倒还好,一喊他脚步更快了,于浓烟中步步坚定地向她靠近。
正在此时,变故突生,几个人拉扯着结伴从厅内向门口跑去,陆清鹊躲闪不及,被这几人猛地撞到在地,叔父因为醉酒缘故,这一撞便倒在地上许久起不来。
陆清鹊搀扶着叔父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再抬头时顾景渊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面前。
到底是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顾景渊半跪在地,帮她一同搀扶着陆世林,沉声道,“清鹊,你扶着陆大人先出去,我去寻陆夫人。”
说罢,转头便要进内室。
陆清鹊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脸上犹带着泪痕,楚楚可怜却坚定异常,不容置喙道,“不可,拜托三皇子将我叔父带出去,我去寻我叔母。”
顾景渊深深皱起眉头,目光中皆是不可置信,“清鹊,听话。你们乖乖出去等我,我保证会带你叔母安全出去的。”
“不,”陆清鹊声音颤抖,却强意镇定,“你是皇子,还会是将来的储君,你不可以有事。如若今日你有任何事,我将是社稷的罪人!”
“所以,你们现在出去,不要回头。快去啊。”
她猛地推了他们一把,企图将他们推离火场。
陆世林犹在喊着阿鹊阿鹊,顾景渊知道时间不可耽搁,站起身来扶着他坚定而稳妥地向外面走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陆清鹊心安定了些,弯腰向内室摸索而去。
火焰还未完全燃到内室,可浓烟却不见少。
她弓着腰,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一面大声喊着叔母,一面躲避向她冲撞而来的人群。
未走到半路,丹阳郡主哭着向外跑去,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竟直直向她冲来。
陆清鹊被她撞个满怀,猛地仰面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头发也散乱开来。丹阳趴在她身上,身上的首饰硬邦邦硌得她胸口疼。
她顾不得嗡嗡作响的头和生疼的胸口,赶紧拍拍丹阳郡主。
“郡主别哭,别哭。快起来。”
两人搀扶着起来,陆清鹊仔细辨认了方向,伸胳膊指给她瞧门口方向,“那边是门口,弯腰朝那边跑。”
烟雾弥漫中她往里面走去,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令她心惊胆战,从未经历过火灾的她,心底不由得阵阵发慌。
里面各色女子声音杂乱,救命呼喊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仔细听也分辨不出其中是否有叔母声音。
她心一横,闭了眼睛就往里面冲。
“叔母,叔母!”陆清鹊大声喊着,一开口浓烟便往她嘴巴里钻,她不得不赶快闭紧嘴。
“阿鹊!”“阿鹊!”
隐隐听到有叔母的声音,她顾不得什么,跌跌撞撞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绕过各个障碍,踢开若干个案几和坐垫,终于在一方角落见到叔母,她怀中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两人蹲坐在墙角,皆是满头满脸的灰尘。
陆清鹊大喜,见叔母未受伤,忙拉起她,三人向门外去。
火势渐猛,火舌舔舐着墙壁和纸窗,很快便燃烧到她们身边。
三人搀扶着终于出了门口,陆清鹊将二人往外一推,“你们先出去,里面还有人。”
桑榆心急道,“阿鹊你干什么去,快回来,里面太危险了!”
可还是太晚,陆清鹊转头便进了火海中。
桑榆心抓紧了陆世林的手,“阿鹊,阿鹊又进去了,定是去救人了。里面火太大,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着就要跟着进去。
陆世林安抚她,“娘子莫着急,你在此处等等,我进去便是。”
正欲向屋子内冲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肩膀,陆世林顺着手往后看去。
顾景渊站在阳光下,目光灼灼,“陆大人照顾好夫人即可,我将她带出来。”
他一把抓过下人手中提的水桶,提到头顶猛地倒扣过来,冷水自上而下将他全身淋了个遍,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正是严寒,此番动作让陆世林看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由得喊了声,“三皇子,多加小心。”
顾景渊侧头,微点了点头。
下一瞬便冲进火场中。
桑榆心猛地抓住了陆世林的手,身子几乎是软倒在他身上,“老爷,阿鹊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陆世林手指冰冷,心底始终泛着凉意,他反手抓住夫人的手腕,“不会的,不会的,阿鹊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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