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相互推诿,从前就有对夫妻用这伎俩瞒天过海逃单,我伙计虽少,也不是吃素的......”
掌柜嘴皮犹如悬河瀑布,喋喋不休将青衔吵得头痛,他忍无可忍,直接将随身钱袋丢向对方。
在打开望见金灿灿晃眼光芒的瞬间,掌柜倒吸凉气,疲惫麻木的眼中写满“此生无憾”。他充满慈爱地望向两人,毕恭毕敬倒退,最后消失不见。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思绪,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
半响,李逢意终于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青衔淡淡斜觑,无声示意她接着说。
“你不问我身份,我不害顾澈,我们合作将这幕后者揪出来。”毕竟无法知根知底,魔尊身份事关重大,她可不会轻易抖出。
他似听见童言稚语:“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将你交给宗门?要知道身魂剥离的办法虽少,但不是没有,你毫无筹码,便敢同我谈条件?”
李逢意步步逼近青衔,眉目犹如纵横剑意,犀利倨傲的神色比顾澈多出十分帝王从容,她玩味地拽过青衔胸前发丝把弄起来:“青衔尊上,你若是真的与宗门戮力同心,便不会私自带我来山下审讯,敌暗我明,若真揭发真相,必定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不是么?”
这个人果然比顾澈聪慧锐利许多。
青衔怔怔望着那双狡黠的眼,最终拽过她手腕:“可以,但若你耍花招,本座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切,等她换回来,定要把明夷宗揍到跪地求饶。李逢意挣脱手腕束缚,故意将那绺头发甩飞在青衔脸颊:“成交。”
......
休战后两人才发现,这屋子在阵法与掌力夹击下变为战后废墟,疾风骤雨四处乱窜,地板被浸湿大半,实在惹人心烦。
李逢意理直气壮吩咐青衔:“你去找人换两件房。”
青衔走到楼梯拐角才堪堪醒悟:该死,自己为什么要听她支使?
见是贵客莅临,掌柜用尽全力挤出最灿烂笑容,两只手搓得直冒烟:“哎哟公子,什么事劳烦您亲自下来?”
“换两件上房”,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拿些包扎物件。”
“两间?”掌柜暗叫不好,“你们小两口还在怄气呢?不是我说,我跟家里那位也经常拌嘴,但床头吵架床尾和......”
青衔语气森冷:“与你无关。”
掌柜被噎得够呛,颇有“少年叛逆伤吾心”之悲怆,递过纱布剪子后,他忖度青衔离去背影,若有所思。
*
李逢意百无聊赖坐在床榻,青衔进门后不声不响拽过她被砍出半寸深的右手,李逢意这才注意到,方才昏迷后,青衔有暂时为她止血。
他挥手拿出愈骨粉,轻轻抖在李逢意伤口间,此药疗效迅猛,代价是能让李逢意疼得牙缝嘶溜。
青衔包扎动作明显放缓,嘴却不饶人,他挑眉勾起半边唇角:“问杀阵里硬骨头,现在上药倒是娇弱?”
“你话真多”李逢意白了他一眼。
那熟悉的噔噔噔脚步声再次响起,掌柜亲自上来,面色略带歉意:“二位,真是不巧啊,咱们客栈今夜爆满,如今只剩一间屋子了,要不您二位将就将就?”
“这么偏僻的地界,能住满?”李逢意面露怀疑。
掌柜赶忙解释:“那不是因为暴雨突至嘛,行旅者都跑咱这犄角旮旯咯。”
青衔打好布结起身:“你去住,我在此歇息便可。”
“哎,那可不行”掌柜恨铁不成钢,“这间需要连夜修缮,您还是去新地方住得好。”
李逢意旧伤新伤源源不断,现下只想困觉:“无所谓,一起便可。”
掌柜乐呵呵笑起来:“对对对,一起一起!”
两人被掌柜赶鸭子般拖到新厢房,临走时,掌柜悄悄将青衔拉到门外,轻声细语开口:“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记得把握时机,争取早日和好!”
“......你是故意的?”
“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掌柜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他谈了口气,见李逢意已睡下,便直接推开隔壁空房进去歇息。
......
夜半三更,雨幕转弱些许,整栋楼被淅淅沥沥滴水声笼罩,陷入缠绵阴雨隔绝的梦乡。
一缕黑影自青衔红色额印中飘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