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正惬意地在水底轻晃的脚腕猛地被捉住,骤然失去平衡,砰地将背后的屏风撞出不大不小的一声来。
“玉烟,怎么了?”另一边的春永听见异动,关切地问了句。
薛雾自水底下潜行过来,一掌托着云斐的脚底,另一只手顺着小腿向上摸索,扶住膝弯,让云斐不至于因他的突然袭击慌乱溺水。
云斐慌张地攀着屏风站稳,另一只脚无处可去,只好踏在还潜在水中的薛雾肩上:“……没、没事!”
“我怎么听见你那边响了一声?这水很热,空气也闷闷的,你身体素来弱得很,要是晕了就上岸歇会儿,别硬撑。”春永体贴道。
春永讲话的这间隙,薛雾已经如同水鬼般黏着云斐的身子缓慢地攀了上来。
云斐面红耳赤,一边胡乱地嗯嗯了几声应付春永,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把薛雾按回他那边去。
“咳、咳咳!”
薛雾才浮上水面,又被云斐不管不顾地往下按,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水。
云斐:“!”
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能把人往水里按呢?
云斐忙把薛雾从水中架起。
与云斐系得稳妥的头发不同,薛雾不知是因为潜行过来时发髻散了还是刻意为之,此时一瀑乌黑的长发好似魔鬼的利爪在水面蜿蜒,柔和又诡谲地将云斐与薛雾环绕在中间。
他因呛水而有些发红的眼睛,更衬得整个人湿漉漉的。
“男朋友,要杀了我么?”薛雾说。
云斐又是愧疚,又是被薛雾沾了水汽后浓墨重彩的眼睫触了心神,道歉的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刚才吓着了,不是故意的。”
薛雾上前啄了他一口。
云斐:“……”
他欲盖弥彰地抬手擦了擦唇,道:“还好么,呛得厉害?”
薛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舌尖很快地在自己下唇上掠过,“不知道啊,我听说要是不小心把水呛进肺里,可是会有发炎的风险的。”
这就有些夸张了。
云斐看穿薛雾在打什么算盘了,他眯起眼睛,道:“哦,是这样么?”
哗——
云斐整个人跳到薛雾身上,把他往水中压,薛雾散开的长发缠在云斐指尖,潮湿又暧昧。
“爱喝你就多喝点!”
云斐踩着薛雾在水下屈起的大腿,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他身上还嫌不够,甚至还撅着腚在水中蹦了两蹦。
然而他本身体重就偏轻,再加上水的浮力,就更没什么威胁了。
薛雾见事情败露,根本毫不慌张,他巴不得云斐像这般恼怒地往他身上跳,和他在水中“打架”。
多好玩儿啊。
云斐一顿猛虎般的操作,把自己弄得脸红气喘,一看薛雾稳稳站在水中,两只手还虚环在自己腰间,跟逗孩子玩儿似的。
“……幼稚,不和你玩了。”云斐扭过脸,伸手划了两下水,从薛雾身上移开。
薛雾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玩,怎么不玩?”
“我就知道你们在背着我偷偷玩。”春永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下不仅云斐一个激灵,饶是向来脸皮厚的被当场捉奸都能面上不动声色的薛雾也心跳快了一拍。
春永哼了一声,声音含着怨念道:“玉烟,咱们不是好朋友么。怎么觉得你最近总黏着暮沉师兄,都不与我亲近了。”
他喋喋不休地细数着云斐的罪证。
“前阵子修炼时,就总见不着你人。”
云斐:“冤枉啊!你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都泡在练功房内,我倒是想见你。”
“遇到什么新鲜好玩儿的事,你都不第一时间与我分享,只顾扭头就去找暮沉师兄。”
云斐狡辩:“呃。那我第二个不是马上就找你了么。”
“就连赶路时,你都要与暮沉师兄并排走!”
云斐赶紧拿住话头:“你还不是总和金如戈并排走!”
春永不服,反驳:“二公子和你怎么一样!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云斐一时嘴快:“那暮沉师兄也不一样!”
春永:“啊?”
他犹疑的眼神在云斐和薛雾之间逡巡了片刻,站在后面散着头发的人神情实在坦荡。
难道……
难不成?
春永心中百转千回。
他的确从未听玉烟提及过自己的家人,既然不提,当然是因为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假若玉烟也同木心一般,孤苦无依,来到玄玑剑宗后受到暮沉师兄多番照顾,将他视作自己的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就如同他也早把二公子视作自己的家人一般。
家人和朋友,当然都很重要。
春永心中稍微松快些,至少在朋友这个范畴内,他还是玉烟心中的头一名呢!
不过他仍然没完全顺气,憋了半天,气哼哼地扔了一句:“那就说刚才,要不是我听见你们在这边嘻嘻哈哈,一时好奇潜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叫我过来一起玩。”
云斐:“呃。”
他看向身后的始作俑者,用眼神求助。
薛雾正悠闲地靠在池边,两臂展开,事不关己的模样,好不轻松。
春永逼问道:“是,还是不是?”
云斐:……要怎么跟你解释刚才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不适合你看呢。
忽然,云斐急中生智,做出一个扶额苦恼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