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火球缓缓下落，在与月亮交班之前为云层染上丰富的色彩。白荒看着四周的树林一点一点变得稀疏，从最开始哨塔的尖端，到能看清城墙的全貌，她知道，凡斯纳到了。

旁边的男人扔给白荒一件暗橘色的夹克，让她遮住机械臂。

前面，到处是巡逻的士兵，男人是不想节外生枝。

白荒把被绑住的双手从夹克下抽出来，玩味道：“你不解开我怎么穿？”她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干。

男人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依旧担心，他翻了个白眼，把夹克扯过来，重新挡在她的双手上：“就这样，乱动小心我弄死你。”

白荒有些戏谑地笑了一声，但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乖乖把手放在衣服下面。

坐在驾驶位的刀疤脸摇下窗户，把凡斯纳的身份证明拿给巡逻的士兵检查。士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白荒，但没有多疑，很快便放他们进去了。

凡斯纳里的人比朝圣国多太多了，人车共用一条路，车子的速度被迫降得很慢，连路边的小孩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

白荒偏头看着窗外，这里的人虽然多，使得凡斯纳第一眼看起来很热闹，但仔细观察，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更多的人像是混混，或者赌场里吸烟喝酒的常住客。街道脏乱无章，也没有人来处理小型打架斗殴事件。

凡斯纳，是混乱与暴力的天堂。

过了十几分钟，刀疤脸把车子开进一个狭窄幽暗的小巷。旁边的男人拿过夹克甩在肩上，随后把白荒拽下车。

刀疤脸从有着拉链的口袋掏出一串钥匙，在没有光根本看不见的暗面摸到一扇门。打开门，里面还是一片黑暗，他打开灯，嘟囔一句：“怎么这么慢，还没回来？”

白荒没等男人把她推进去，先一步跨入门后。这里之前应该是个类似小车库的地方，前面是铁质的卷门。里面摆着好几张桌子和椅子，上面满是冷兵器和其他器械。令白荒有些意外的是，这里有专门拆解假肢的装备。虽然这不是什么违禁品，但价格不算便宜，看来他们干觉醒者绑架这种事不是一两天了。

刀疤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手铐，把白荒的左手与镂空的椅背拷在一起，然后用小刀割开了绑住她双手的绳子。

先前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把夹克扔到桌上，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递给刀疤脸，手机的型号旧到叫不出名字，自然也追踪不到定位。

刀疤脸输入了一串电话号码，男人开始检查白荒右手的机械臂与身体的连接。

电话接通，刀疤没等对方说话，幽幽开口道：“搞到一个年轻的觉醒者，要不要？”

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刻，但随后似乎马上认出声音的主人，然后直奔主题：“你要多少。”

“六位数。”刀疤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火后猛吸一口，随后说出了考虑一路的价格。

对面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语气里还有嘲讽的意味：“你疯了吧？”这些走私犯，真是嗜钱如命，六位数的觉醒者，自己还不如去给部下更新装备。

刀疤惜字如金地抛出几个词：“白化病，女孩，实力是我抓到过最强的，因为她我被迫引爆了一栋大楼。”

不等对面考虑，刀疤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你要的药剂还在我这里……”

“定金半小时后会放在老地方，”对面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但没有给刀疤说下去的机会，“明天早上见到人才会付完全款。”对于觉醒者，军方一直求贤若渴，但这次他犹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白荒仔细听着，她自然知道对面的人是凡斯纳军队的上级。看着男人反复摆弄着自己的Z0-3，她明白，他们是铁了心要用自己赚两笔。

刀疤挂了电话，把手机抛回给男人：“这个死德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每次压价都是为了在调动军队资金的时候多捞一笔油水。”

白荒静静听着，进入这里的军队其实是上策，毕竟那里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有很多机会逃走。但舍弃机械臂就是她的下下策了。

“真是感谢。”白荒不动声色地看着正把拆解机械臂的装备推过来的男人，随后将眼神移到刀疤的背影上，“从小到大我的身价可没超过过三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