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种,和你妈一样!敢偷老子金条,你是不是想拿着金条去讨好你妈?你以为你妈还会要你?那个贱人早就跟男人跑了!你竟然想拿我的宝贝去讨好她?把金条拿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元征的拐杖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元骁身上,直到木头做的拐杖被打断,元征这才停下了手。元骁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眼皮耷拉着昏死过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上血肉模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交错纵横,鲜血不断渗出,场面惨不忍睹。
刘佳在客厅里,紧张地听着书房里打骂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书房里没了动静,刘佳打算进去劝两句。
刚走到书房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刘佳惊恐地瞪大双眼,只见元骁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像个死人,一动不动,元征的狰狞的模样更是可怕。
她惊恐地下意识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缩,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元征听到尖叫声才回过神,急忙转头,看到刘佳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模样,不顾自己的假肢几步冲过去扶住她。刘佳大口喘着粗气,扶着大肚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瞥见他袖子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元征心中一紧,瞪了一眼地上的元骁,赶忙半扶半抱地把刘佳安置到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轻声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儿,刘佳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元征这才站起身,大步回到书房,走到元骁身边,毫不留情地用脚踢了踢他,“快起来,别装死了!”
见元骁毫无反应,元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再多费口舌,抓住元骁的衣领,把他拖出房门。到了楼下,元征用力一甩,将元骁扔在了草坪上,像是扔掉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回到屋里,元征看着刘佳躺在沙发上熟睡,心里的藏着的怒火仍未平息。他脸色阴沉,大步冲进元骁的房间,抬手“哗啦”一声打开窗户,然后像发了疯似的,将房间里属于元骁的东西,衣服、书本、文具,一件件用力扔了出去。不一会儿,房间里变得空空荡荡,元征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些,长出一口气,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但没见到金条。
元骁记得那天,是农历一月刚过完的时候,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雪,正是消雪最冷的时候。
寒意好似能钻进骨髓里,冻得人浑身打颤。
元骁不知道自己在小区草坪上躺了多久,恍惚间,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那人先是被草坪上散落的书本、衣服和被子吸引,大概本想趁没人捡点东西,走近后却吓得发出短促的叫声。元骁费力地想睁开眼,却只能任由自己直挺挺地趴着,动一根手指都费力。他想,那人认出了一定自己——元家那个倒霉蛋。
元征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酒疯子。每次喝了酒,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元征打他的时候,邻居们报过警,可等警察一走,他还是照打不误。有段时间,元骁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调色盘,全是红青紫,没有一处地方能逃过元征的拳头。
那天,小区里的好心人把他送到了医院,还叫来了班主任。以往每次被父亲酗酒打人,都是班主任张老师出面处理。
大家都清楚元征的脾气,酗酒成性,蛮横无理,要是因为管这事儿被他缠上,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尽管心里不忍,可为了自身安稳,众人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元骁住院的那天,听说刘佳在夜里被噩梦惊醒,或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没到预产期肚子疼羊水就破了。孩子早产,折腾了半天,刘佳生下了一个小子。元征高兴得不得了,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刘佳母子。
他们一家三口似乎彻底忘记了他的存在,谁也没有提起过他。
元骁从病床上醒来是第二天中午,张老师坐在床边。即将退休的张老师,两鬓满是白发,严厉的眼神中,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慈爱。
张老师抽空照顾了他两天,等能勉强起身,就跟着张老师回了家。看伤住院花了不少,都是张老师出的钱,他没钱,想打个个张条,张老师就会常用的那句,“什么钱不钱的,你是班上学的最好的学生,等你考上名校,我面上才有光,退休了谁不高看我一眼。”
后来有两家邻居来找张老师,把他的东西收拢好,送了过来,张老师招呼几人进门,几人连连摆手道别,匆匆离开。
送来的东西不是很多,一堆旧衣服和书本,元骁在里面翻找发现了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户口本的封皮被撕的破烂,翻开看到上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想起刘佳怀孕没多久和元征结婚登记,非要把自己从户口本上移出去,当时不懂刘佳的用意,可现在看来,刘佳是早早就想把他踢出家门。
身上的伤再疼,元骁都能咬牙忍着。可他盯着户口本上自己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中打转,元征会同意刘佳的提议,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个意思?早就不想要他了!
元骁躺在马路边上,闭着眼睛,就想躺在地上直接睡到天亮,他有些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