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啊”了一声,转眼见他面沉似水,连忙应道:“是,是,今日小人没见过什么人,打了个盹罢了。”
没过多久,那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又挟着东门的尘灰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魏淮勾起唇角目送他们消失在屋房之后,身后的小指被人勾了勾。
“回家吧,长瑾。”魏珩抬手遮住他面前过于刺眼的阳光。
魏淮笑了一声:“好,回吧。”
两人并肩朝东苑走去。
“今日怎么愿意跟来了,啧,又不是还小,”魏淮挣开他牵着的小指,拉下额头前的大掌:“我没那么娇贵。”
魏珩从善如流地收起手,学着他把手背在身后,“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也就这些了。”
“少来这套,”魏淮哼笑一声,“这两日忙得紧,撒娇也没用。”
魏珩不满地嘟囔道:“把我当什么人了……”
“今日天真好,”暖风拂过他们的眼角眉梢,耀眼的白光将目力所及都覆上一层不真实的白纱,魏淮眯起眼道:“今晚将越离和石之都叫来,我新得一燕国的乐师,好久没松快松快了。”
魏珩大叫道:“不是说忙得紧吗?”
魏淮揪了揪他的耳朵,好笑道:“你不乐意便回房去。”
魏珩直起身揉着耳朵,不情不愿道:“陪公子淮取乐,乐意之至。”
两人走街串巷,陈修枚的战功再上一级,口耳相传皆是她的传奇。
魏珩小心观察着魏淮,后者神色淡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回到东苑后,魏淮回房更衣,魏珩亦趋亦步跟在他身后,他转身要去拿腰带,一个不察险些把鼻子撞歪。
“跟这么紧作什么?找你奶娘去!”魏淮撞得倒吸一口凉气,揉着鼻子没好气道。
魏珩伸手被他拍开,自知理亏地戳到不挡道的地方,但他这么大个人,不管戳到哪儿都太有存在感。
“哎,”魏淮叹了口气,系好腰带回过身:“怎么了,欲言又止一路了,有话便说,我还能生吃了你?”
“你……”魏珩梗了一下,垂头道:“哥,若是你当了太子,能不能放过长清?”
他知道自己的话实在太幼稚可笑,对于魏淮而言,更是风险重重的恳求。
“我……”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手扶着额头摩挲片刻,眼眶有些红:“我是你看着长大的,长清他……没我腿高的时候,就会抱着我的腿一口一个四哥,长瑾,我做不到……”
魏淮放在衣襟上的手顿住,笑得有些凄凉:“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欲除之而后快吧?”
“不是!”魏珩猛然抬头,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我没有这么想你!只是……”
“这么想也没错。”
魏淮拨开他的手脱身,抬眼直视他:“王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腌臜事,长信,若我说此次刺杀,非我所属意,你信吗?”
“我信!我信你!”
“不用那么紧张,”魏淮笑着掸了掸他的肩膀,声音沉下去:“我不出手,也防不住四面八方的豺狼虎豹,我是我,却也不是我。”
他捧起魏珩因为紧张而发白的脸,拇指抚过他受惊的唇角,“能看到魏长瑾而不是公子淮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一个。”
魏珩俯身抱住他,在他颈边喃喃歉声:“对不起长瑾,对不起,我错了……”
“快点结束吧,”魏珩胸口闷闷地疼,不知还要忍受这样的日子多久:“我不想再担惊受怕地等你回来了。”
魏淮目光发直,盯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光下扬尘飞舞,悠游自在。
“若有一日,我回不来了,”身前的人僵住,他拍了拍魏珩发抖的脊背,轻声道:“你也不要恨他,我们都身不由己,你可离开安邑,寻一处……”
“你若死了,我也活不了。”魏珩决绝道,不给他半分转圜的余地。
这世上的人有那么多,怎么会容不下一个魏长瑾呢?
但凡他珍爱的,都要被死亡一一夺走吗?
魏珩咬牙切齿道:“这人间没了你,我也不要这个人间。”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