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柏见宋成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免觉得扫兴。
他稍思忖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而后眼中寒光毕现。
“宋老师,吃点心呀~特地为你准备的,别回头让江天晚怨我对客人太小气。”
宋成希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理会这人渣的话,只兀自安抚着还在颤抖的小晴。
不料,下一刻,三名黑衣人忽然冲了进来。
其中两人几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了宋成希的手臂,将他粗鲁地按在茶几上。
另一人随即拿起了茶点,硬生生掰开了他咬紧的下颌,将茶点强行塞进了他的口中。
宋成希奋力挣动,但一人到底难以反抗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茶点不可避免地被塞入了口腔,甜腻的奶油和蛋糕胚不可遏制地被唾液分解。
“宋老师,不能吃!”
江忆晴尖叫起来,要扑上来阻止黑衣人喂茶的动作,却很快被方才送茶水点心的佣人给抱走了。
“宋老师,不能吃!不要!啊!——”
江忆晴的尖叫声渐渐远了,宋成希眼前的景象也在逐渐模糊扭曲。
周玉柏看戏的身影从一重变成三重,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被无限放大拉伸,最后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
许久没再浮现的痛苦记忆忽地席卷而来。
黑暗的舞蹈教室,镜中刘艺胜诡异的笑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如同章鱼触手一般湿润滑腻。
宋成希明知那些都是幻觉,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
四肢开始发麻僵硬,冷汗浸湿衣衫,胃里一阵阵翻腾,全身血液也一点点变得冰凉。
江天晚,你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住了……
宋成希讷讷地想。
“撑住别睡,宋成希,听话!”
这是宋成希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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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只是摄入了微量的致.幻.剂,宋成希依旧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多。
苏醒时如同从无尽深海脱身,像刚冲破了千万斤的重磅压力,只叫他觉得精疲力竭。
江天晚就守在床边,也不知守了多久。
是难得一见的邋遢模样,下巴上竟都蒙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
“宋老师,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把宋成希的手贴在脸颊,声音沙哑,还带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太好。”宋成希难得不想在人前装坚强,“我好累,等你等得好累,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江天晚自责地捏了捏宋成希发凉的手指,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暖热他。
“对不起,我应该来得再快一点的……但你放心,他动你之前警察就到了。”
宋成希暗暗松了口气,吃力地撒娇:“那就好,那你抱抱我吧,江天晚。”
江天晚立刻拥上来,手臂紧绷,但落在宋成希身上的力气却不大,像紧张地呵护着一件珍贵瓷器。
宋成希在怀抱里依偎了会儿,闷声问:“天晴姐和小丫头呢?”
“她们都没事。”
“那个人渣呢?”
“在局子里。”江天晚说到这里,圈着宋成希的手臂又紧了紧,“要不是宋老师,我也没法这么顺利地把他送进去。”
江天晚说得不错。
三人得以脱困,确实多亏了宋成希。
自打上次周玉柏来青城找人后,江天晚留了个心眼。
他未雨绸缪地考虑过,未来江忆晴可能会被周玉柏“带走”。
为了能及时找到江忆晴,他便花大钱请人把一枚定位装置做到了江忆晴的头绳里。
宋成希也是之前无意间听江忆晴提过,又在看见江忆晴散落的发丝时忽然想起了这事。
所以他趁周玉柏与他闲谈时,悄悄将定位装置打开了,这才让江天晚和警方能那么快就锁定了三人的位置。
也是因为速度足够快,警方才能在宋成希的血液中检测出致.幻.剂成分,从而为给周玉柏定罪提供了关键证据。
其实,若周玉柏只是带走了江天晴母女来威胁江天晚,要证明周玉柏的罪行仍有难度。
毕竟母女二人的监护权仍在周玉柏手中,他带自己的妻女去任何地方,总有冠冕堂皇的“合理”理由。
但偏偏周玉柏多此一举地把宋成希也一并带走了,还给宋成希用了致.幻.剂。
如此,绑架的罪名反而变得容易证明了。
周玉柏被法律制裁只是时间问题,而母女二人的监护权也自然而然需要转移到他人之手。
这大概也算是这次意外的最大收获了。
又睡了两天,宋成希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
江天晚紧张得很,非逼他在医院住满了一整周才许他出院。
也是住院期间,宋成希得知了周玉柏在蛋糕里下药已不是头一回。
江天晴就是被他用这种手段欺负的,也因此会一见蛋糕就产生应激反应。
二人是商业联姻下的合法夫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结婚一年,二人都仍是徒有夫妻之名而未行夫妻之实。
可周玉柏一直觊觎江天晴的身体,便几次在蛋糕里下了药,借着药劲欺负了江天晴。
婚内弓虽女干是极难证明的罪行,加之江伟安仍是那个“家丑不可外扬”的论调,事情最后以江天晴被江家接回收场。
再后来江忆晴出生,江天晴的精神状况也因为怀孕而愈发脆弱,直至崩溃成疾。
好在,人渣这一次不能再逍遥法外。
周玉柏的案子和监护权转移都有诸多繁杂事务要处理,江天晚怕自己照顾不够周全,又把宋成希送去了山水华府住着。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宋成希刚在山水华府将养了三天,就迎来了又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