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陈王谢予成派来的细作,原本是来应聘谢予言的扫地丫鬟的,然而不知为何,管事的似乎搞错了她的身份,把她安排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乐团里,让她成为了一名演奏筝乐的伶人。
她其实根本不会弹筝,在做细作之前,她是陈王妃母家的扫地丫头,这一手扫地的功夫,呵,要是她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可是这样高的扫地水平根本毫无用武之地,莫青初进乐团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然而过了好几天,抓她的官兵没来,那些吵吵嚷嚷的姑娘倒是不停来催她排练,她心里又惊又烦,为了不引起怀疑,每天都要坐在那一台筝前,假装是高人一般,偶尔拨一根弦,但就是不奏乐。
废话,她根本不会。
莫青这样装了几天,就在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陈王那边递信来,要她稳住,献乐的队伍极有可能接触到谢予言交好的权贵高层,不比扫地丫头差,他们会找机会送个老师进来教她,一定要稳住!
莫青觉得站着扫一天地都比在筝面前坐两个时辰轻松,但是主子发话了,她也只能从,但是光坐在筝面前已经不行了,她要找点别的办法混过去。
于是,想不起来是哪天,她推开门,走出自己的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把筝摔到了地上,指着那台筝,怒骂道——
“学筝有什么用!我学了这么久!你不还是跟那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跑了!”
她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忍住泪水,不是因为演技好,主要是刚才怕把筝摔坏了要赔,她往自己脚上砸的。
众人目瞪口呆,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先反应过来,好心来安慰她,告诉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那种人,这也不是筝的错。
然后其他人也一齐来安慰她,她哭了一天,病了两天,终于等到了陈王派来的人。
陈王这次派了个正儿八经会奏筝的人来,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个男子,莫青等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逮着机会就找他苦练筝乐,她知道那些姑娘编排她是受了情伤想换个人早些嫁出去,为此,莫青只是在心里冷笑,呵,天真的小姑娘啊,根本不知道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莫青从小就是练手上功夫长大的,吃苦耐劳也机灵,再加上师父技艺高超,这么天天茶不思饭不想地练下去,终于能练到让姑娘们能听的地步了。
但是,她深知,这肯定不够。
她周围的人,可是精挑细选找来的乐师,想必都是些摸着乐器睡觉的人,而她,只是个扫地丫头,就算能蒙混过关一时,若是就这水平上场,让那些耳朵被养刁的权贵听到了,她岂不是还是死路一条?
莫青心里不安,她坚信自己只有一直练下去,不停练下去,直到达到跟隔壁那位的细作同行差不多的水平,她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生死悬在头顶,她不得不为之努力。
“青青,快别练啦,有新人来了。”琵琶采采敲门喊她,这屋子能隔绝声响,只有大声点才有用。
莫青不想理会她,低头弹筝,新加进来个人与她何干?筝在人在,她的迫切无人能懂。
采采又道,“好像是弹筝的,青青,你有伴啦!”
嗯?!
莫青瞬间抬起头来,没想到,没想到,她躲过了花朝这一劫,却还是躲不过命运!
新来的这个弹筝的,一定是来取代她的!她终究是暴露了……
莫青看着眼前这把雕刻着兰花的筝,不舍地抚弦而过,然后站起身,决绝地走过去,推开门。
“走走走!”采采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开门一样,拉着她往就走。
而当莫青看到竺音的那一刻,她紧张的情绪瞬间崩塌,然后在心里怒骂三声周采采是狗。
原来是个拉二胡的。
“这是府上新来的乐师,叫做竺音,来补一个二胡的空缺。”小芙给她们介绍道。
“新人呀?按照我们女子这边的规矩,得以曲会友,不如,就先奏一曲吧?”一个蓝衣女子率先开口道,她是奏琴的乐师。
啊?还有这规矩?
莫青愣了愣,她当时就没有这一茬,不然早暴露了。
“梁羽蓝这是在为难人家呢。”采采在她耳边悄声道。
莫青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是在严府内宅扫地长大的丫头,除了扫地,学到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
但是她很疑惑,自己怎么就逃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