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秩如失了心魂般凭着本能走着,脚底突然传来异样,似乎是踩到了什么。
他浑浑噩噩地低下头,发现是一个金属物体反着光,看不真切。
薛秩蹲下撇开堆积在上的碎屑,将它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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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隐秘以这种方式意外获知,李星驰一时愣怔住,他和段择对视一眼。
如果当年正如薛秩说的那样,存在两次异质失控情况,而第二次的失控引发了爆炸,将整个基地毁于一旦。
“当时的爆炸如此剧烈,那么基地里的其他人呢?”
薛秩回忆道:“除了我实验组的成员,其他人都被带往了安全区。”
当年宋衡在收到徐闻谨的消息后,强忍着悲痛,指导安保后勤人员将基地内所有人带领至安全区域,以确保即使发生意外,异研所的科研资料能够继续保留,将损失降至最低。
“他背后的人是谁?”
薛秩知道李星驰说的是谁,他无奈道:“崔振安。”
他话音一转,似乎带着某种释怀和满足:“他已经死了。”
李星驰在听到意料之中的话后立刻询问道:“那他呢,他死了吗?”
以他对薛秩的了解,薛秩不会放过造成这一切的凶手,而以他目前的性情和手段,恐怕崔振安的死因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不止为何,他莫名想起曾在芜山见到的那只异兽和那双像极了人类的神情。
“李星驰,我也曾和你一样,对世间万物都存在着好奇,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简单的一眼就可以看透。人生顺利地就像开了挂,任何事情都牵动不起一点情绪,简直无聊到了极点,所以……”
“我开始寻找极限。”
薛秩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李星驰,就像看着一个失散多年的老友,眼中的情感强烈到一旁的段择也感受到了不适。
“直到我加入了异研所,我接触到了异质,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样诡秘莫测的物质存在,我突然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和方向,我发现这个世界在我眼前变得鲜活起来!”
他一脸欣喜激动地走到李星驰面前,凑近了说:“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毕竟我们是如此地相似。”
李星驰淡然地看着他,将肩上的手撇开:“别把我说的和你一样,你没有资格代表我。”
薛秩愣了一秒,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的段择,一脸神秘地说道:“是吗,那就是有人改变了你,让你变得更像一个人了。”
薛秩在李星驰戒备的目光中后退几步:“你以为我没有过吗,我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人的情感,我天真的以为我终于得到了救赎。”
“直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阴郁,仿佛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模样,“命运给予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它告诉我,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现在的一切才是我的真实!我只不过是它手中的傀儡,我只能、必须!按照它给我制定的角色存在!”
薛秩转头看向李星驰:“你明白我说的了吗,不止我是,你也是。”
段择还没有从这些话中梳理条理,李星驰却抢先一步问道:“它是谁?”
薛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和悲戚,响彻整个室内。
他已经在这场梦里轮回太久了,久到他不知道这场梦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它。”
出题人先露了题,李星驰却没有办法不接受:“它在哪儿?”
薛秩踱步到门前,没有回头:“去找白衍,他会告诉你的。”
白衍想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他怎么会如他所愿。
此时的薛秩内心只觉得畅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薛秩离开后,悬浮在头顶的白门突然消散,李星驰眼神凝重地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心中若有所思。
偌大的室内只剩李星驰和段择,段择还在思索薛秩说的那些话,余光却瞥到李星驰朝外走的动作。
他一把拉住李星驰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李星驰只觉得段择明知故问,他好笑道:“还能去哪里,薛秩都把答案送到我面前了,我没有理由不去。”
就连一直信任白衍的段择都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薛秩和白衍虽然曾经同为徐闻谨的学生,但是他们两人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并不融洽。以薛秩的为人,我无法不怀疑他的意图,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我甚至对白衍……”
李星驰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一向对白衍如此信任的段择竟然突然开了窍,开始怀疑起了白衍的用意。
“白衍怎么了?”李星驰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段择垂下眼皮,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李星驰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不是大家都公认的吗,难为他终于看清了一点。
不过,联想到段择从小就一直在异研所长大,在他眼里,异研所就是他的家,至于徐闻谨和白衍,恐怕在他心里堪当?着家人的存在。
要让他怀疑一直善待他的家人,这的确算得上是一种折磨。
李星驰一直对白衍在段择心中地位感到不满,但在看到他低落的神情后,却罕见地没有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