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能一瘸一拐走路的时候,最高兴也最担心的就是安久缘。他寸步不离地在一旁护着,生怕季南走不稳摔了。
自从周家被烧了后,这一家三口就暂住反骗司了。一来为了保护俩孩子再被报复,二来也方便周千盟赶紧查案。
时间一长,反骗司的人倒都挺喜欢这俩孩子。季南脑子灵活、一点就透,她偶尔听到某件案子,还能帮着想到难以察觉的线索。安久缘勤快会说话,平时没少帮着跑跑腿,送一些重要卷宗。日子倒也算安稳惬意了些。
周千盟得空也会看看季南的恢复情况。俩孩子在后院里一个像颤颤巍巍刚会走的雏鸟,一个像羽翼刚丰满一点儿就张开翅膀要护着同一窝出生的兄弟姐妹的雏鸟。他看这温馨场面甚是欣慰。
“这俩孩子相处得是真好,从不打架抢东西,真让人省心。”罗风扬也少有的一身轻松过来看看俩孩子。
“都多大了还打,他俩再学一学都能办点儿简单案子了。鬼机灵着呢。对了,你怎么有闲心来后院了?”
“啊,那几个想嫖但是被骗的人的案子有眉目了,我来这儿换换气儿。”
周千盟一听案子有进展了,一把搂住罗风扬肩膀就把人往屋里拐。“你可别换气儿了老弟,赶紧把幕后主使抓到我也出口气儿,我家房子被烧那笔账还没处算呢?”
“诶哟!你还惦记你家房子那事儿呢?我看你带俩孩子在这儿待得挺不错的,南南恢复得也好。”
“啧,吃官家喝官家的我怎么好意思。”
“要不说还是你周兄一身正气,愚弟我就是个混子,没事儿就住衙门十天半个月的也没个心里负担。”
“贤弟办案真是辛苦了。等这案子结了,咱哥俩再好好喝一顿,怎么样?”
“那就又让周兄破费了,我最近手头紧,可好久没喝着好酒了。”
“怎么,你也被骗了不成?”周千盟想起他们的相遇,就是因为冒充陆九的那人说手头紧。所以久违地打趣他。
罗风扬赶紧摆手笑道:“诶哟诶哟~不敢不敢!我可不敢给反骗司添麻烦。九哥那暴脾气,对我都未必能留情哈哈哈!”
季南听到身后的谈笑声越来越小,直到重重的关门声掩住了欢笑。
“师姐,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下?”安久缘看季南停下来回头望向门的位置,额头微微冒出细密的汗,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刚刚听见爹和罗叔的谈话了么?案子有眉目了。”季南抓扶着安久缘的衣袖,眼睛亮亮的,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嗯,要是抓到,一定新账旧账一起算!”安久缘查看着季南的腿,眉头控制不住地微皱着。
季南知道安久缘对自己的腿伤一直很内疚,她就算再安慰也解不开这个疙瘩。“好!到时候没准我的腿也好了,我跟你一起踹他解恨!”
“那我下午给你熬点儿大骨头吧,给你补一补,好得快。到时候也好有力气踹!”
小巷最尽头的小屋里,响亮的一巴掌从里面传来,大块头再结实的体格子都没抗住这巴掌的威力。他连连后退,脑袋直嗡嗡,嘴角渗了点儿血。
他挨着对面女人指着鼻子的斥责,手指尖时不时地杵到自己鼻子,他都没敢躲。
破口大骂的女人仍旧是一副富贵样,青楼的封禁似乎对她没多大影响。她气儿出完了,似乎打得手有些疼,矫揉造作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脑子简单,皮倒是挺厚。本就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你还骗到熟人身上去了!他举报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大块头儿捂着自己有些发肿的脸恭敬回答道:“我以为这种命令禁止的事情,他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不敢去衙门上报。谁知道这小子气性那么大,说去就去了。”
冯姨怼着大块头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你以为的事儿多了去了!还能事事都准?我们干得这事儿你能赌得起?刀架在脑袋上的事情!我让你蒙面去搜罗那几个人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大块头点头如捣蒜道:“我知道错了,冯姨。我们快点儿逃吧!”
冯姨似乎被气笑了,背对着大块头掐着腰噗呲一声笑,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道:“还往哪逃啊?那人以前是咱青楼的常客,认识我冯姨,也认识你董义!你告诉我怎么逃?当衙门那群人吃干饭的?”
董义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听冯姨这么说一通,心中早就没了主意。“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冯姨转身离董义近些,态度缓和许多,假意的笑里包着阴狠。她看似温柔地整理了董义的衣襟,实则说出了毫无温度的话:“看在我养你这么大的份儿上,吃的穿的也从未差过你。这罪名......你就替冯姨担了吧,咬死不说出我的话,他们也就不会拿我怎样的。”
董义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变得很陌生。但他从小被冯姨收留,骨子里只会依她的指令办事。
“怎么样?你总得为你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