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本王没记错,贵国国君怕是已年过七旬了吧?”樊离面色阴沉道,“真是……胃口不小啊。”
“林间王,慎言。”
相胥插话道。
樊离与他对视,眼神里针锋相对。
相胥移开目光,面向使臣:“贵使有所不知,长公主而今是扶桑的储君,不能外嫁,潼尧若真愿与扶桑结秦晋之好,不如另择宗室女?”
“你们的意思是,我潼尧不配求娶王族女子?”
“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樊离暴怒。
舞乐声戛然而止,乐姬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座之上,青胤神色寡淡,眉宇间却隐隐出现杀意。
“贵使如此贪得无厌,是想与我扶桑撕破颜面么?”
……
幽媓独自坐在水边发呆。
明月正好,投在静水湖中,波光潋滟。
今晚宫中设宴,据说是要招待远道而来的使臣,太极殿早早就被围起来,禁止闲杂人等入内。此刻她隔着湖水凝望对岸灯影憧憧,人影绰绰,而自己这边则寂寥萧瑟,不觉有种奇妙的感慨。
这一个月,她像是在过隐居生活。
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也不怎么参与悬壶宫的工作,这宫里的风云涌动,于她都如同隔岸观火。
幽媓怀疑,青胤已经把自己这号人物忘记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
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好,鲜少在御书房和寝宫之外的地方露面,如此看来,他未免能如所说的那样有精力监督考核。
她的计划为此而搁置了。
这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蜻蜓落在水面,搅碎了湖中明月。
幽媓下意识去看,余光却瞥到远处角落里的两个人影。
她屏气凝神地看去,觉得其中一个人影非常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是……
“谁在那里?”
忽然,凌厉的女声响起。
人影化作一个,幽媓以为是自己看书看的太多眼花了,她揉了揉眼定睛望去,发现那人影从树下走出来。
竟然是云霓。
她狠狠剜幽媓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嚯,看来今晚运气不好,冤家路窄。
幽媓挑眉:“这里是你的私人府邸?”
又揶揄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私会情人?”
熟料云霓瞬间就冷了脸:“你胡说什么?!”
“……”
幽媓及时住嘴。
她想起来这些女子将声誉视同生命,虽然云霓曾经恶意中伤自己,但她宽宏大量,以德报怨嘛,这次先不和她计较。
于是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
云霓被甩在身后,幽媓边走边想,自己方才难道真的眼花了么?明明看到那树下是两个人影……
忽然,她看到前方闪过一个影子。
幽媓攒眉,而后紧紧跟上。
那人走得极快,显然是身手不凡。幽媓跟着他转过好几个羊肠小道,最后却眼睁睁看着他闪身消失在了岔道口。
她也来到岔路前,驻足。
右侧是御膳房,左侧是湖边廊亭。
再凝神一看,那廊亭中,坐着一个人。
她走近过去。
……
“王上若不愿意,我等也无法强求,”使臣道,“但潼尧此番是怀着一片诚心,想要和扶桑结姻亲之盟,扶桑若不想将长公主嫁给我们,那我们也可以把公主嫁来扶桑。”
相胥说:“这个提议倒是不错。王上觉得呢?”
青胤轻咳一声:“孤身体孱弱,很快就要禅位于王姐,贵国选在此时与孤结亲,怕是会委屈了公主。”
“王上,臣倒是觉得……”
“此事以后再议,”青胤打断他道,他以手扶额,做疲惫状道,“孤有些累了,就让王叔代为招待使节吧。”
使臣看着扶桑王被侍者搀扶着,摇摇欲坠地离去,冷笑着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病秧子罢了,他还能撑几年?潼尧公主年轻美貌,定会让这扶桑王神魂颠倒,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他一命呜呼……
届时,潼尧便可与波达瓜分扶桑。
青胤并没有走太远。
他确实不太舒服,虽然只在席间饮了几口酒,但因那天香醉月势头强劲,又吹了冷风,便有些醉意,想找个地方坐下。
身边侍奉的人说:“王上,要回白泽宫么?”
青胤以手扶额。
“先不要,孤想去湖边坐坐。”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