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越来越凉,慢慢地,让人吃惊的变化在君清策身上发生。
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冷,沧律雅发现君清策脚底下开始凝结冰,那冰一直在慢慢往上身蔓延。
沧律雅起身将剑握在手里,她狠狠地凿着那冰。
“没用的,沧律雅。”君清策脸上开始凝结冰花,他语气死沉,
沧律雅眼红吼道:“你给我活下来。”
君清策艰难地拉住沧律雅的臂弯,平生第一次最温柔的语气。
“我喜欢你看着我时那样温柔的目光,就像第一次相遇那样。”
沧律雅停下了动作,她看着君清策的笑容。
“那时我并不认识你,并不知道你是我妹妹。你是那样的温柔,也许是那该死的血缘,我却也感谢这样的奇妙的关系。因为那样,才让我遇见你。”
“沧律雅,你才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以后,若有以后……我们……”
冰在到达君清策腰身时,速度极快,一路延伸到发顶,君清策最后的话语冰封在了此刻。
沧律雅手中长剑滑落,她慢慢地俯下身,将那块巨大的冰紧紧抱住。
冷气四溢,她心却比这冰还冷。
寂静的大殿,檀香燃尽,与冰融入,化作一股冷香。
冷香在空中萦绕,又被窗缝隙吹进的风送向另一边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冷香很快消逝。
无边广袤颜色越发深的绿树暗示着季节的更替前兆。
宫墙厚重,暖风四面八方而来,墙也抵挡不住。
不起眼的一两只小蝴蝶飞过绿树与高墙,落在了窗沿边。这时,窗沿边一只手伸出,小蝴蝶颤抖着翅膀飞在了那只手上。
小蝴蝶不甘心只落在掌中,又向手主人的眼前飞去,易夙游止住了蝴蝶的动作。
小蝴蝶在她周围转了几圈,又飞向外面,易夙游看着窗外美好的光景,与这接二连三发生大事死气沉沉的宫墙内不同,植物的长势一如既往生机盎然。
“走吧。”
易夙游跟着蝴蝶,在半途中身形消失。
熟悉的高楼,向外望去便是江河美景。易夙游看着侧身懒散地躺着不停灌酒的花凝,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你还有伤,喝这么多酒?”看着散落在她塌边的酒坛,易夙游提出了疑问。
花凝却是媚然一笑,红唇似火,带着饮过酒的光泽。红衣散乱也没系,媚骨天成。
“一个趣事。”
“说说看。”
花凝喝了一口酒,便道:“还记得那画卷木匣子吗?上次送墨岁萌回去后,他还真去问了他小姨。”
花凝又忽然笑道:“那木匣子出自他小姨之手,说是当年有个傲气的男子来请求打造画卷木匣子。只是那个男子傲气十足哪像是求人来的,本来他小姨还不满,但又看到那个男子眼中带情意,眉眼如星河。她也一时玩兴起,给他在木匣子内部造了个鬼怪。对方又出手大方,而且还是个美人,老一辈的倒是没什么成见,给他造了同心锁。”
易夙游慢慢地随着花凝的叙述,勾勒出当年的云临。
想是真爱极了那沧奕,那画卷为他而作,那孩童估计是沧奕按着爱人的模样想象勾勒的,所以才会笔墨停顿。
又想到了景帝提到的巫族,这沧海长老会中的巫族成员也没有见到造反的迹象。不知这景帝是知晓了什么,又说出那天那番话。
花凝见易夙游在神游,她一把扔过去一旁的一壶酒。
易夙游下意识地接住了酒壶,她停下了思考。
“接下来去哪?”花凝没劝她饮酒,只提出了疑问。
“还不急,近些日子该见到的人也该来了。”易夙游摸着酒壶边缘,并未开封。
“可是你那对便宜父母?”花凝又饮了一口酒。
易夙游点了点头。
“跟在你身边上次那个少年呢?”花凝扫了眼她。
“在国师府邸。”易夙游老实地回答道。
“有意思。”花凝轻笑,她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见底了。
她一手拧高了酒壶,仰头倒着。
几滴酒滴了下来,她喝完扔开了酒壶,慢慢起身。
花凝有些醉意,她轻笑走到易夙游身前,低头看着正襟危坐的易夙游,打了个酒嗝。
“那个君清策有些古怪,还记得那次贵香苑第一次见面吗?他倒像真认识你。虽然你的头发很奇特,但我的意思可不是这个。”
易夙游沉默地抬头看着醉意的花凝。
“别看我,我提出了问题而已……”说着花凝就身子一软,倒在了易夙游肩上。
易夙游没办法,只得放下酒壶起身,将花凝扶正。
“此事到现在也算有个了结了,沧律雅倒是顺利上位了。易夙游,凭我直觉,此事并没有完。”花凝醉意上头,眯着眼,说出的话带着酒气。
“我知晓了,少饮酒。”易夙游将她安顿在塌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将茶递给了花凝,花凝看着她也没动。
易夙游直接将茶杯凑到她唇边,花凝喝下了茶,稍微好受了点。
“此番离去,若有何事直接联系我即可。”
“好。”花凝应道。
“……”
易夙游也没再多言,花凝摆手让她快滚别耽误她喝酒。
没有停留,易夙游推门而去。
死寂的宫殿,在长久沉默中迎来了最为爆炸的消息。
景帝驾崩,走得悄无声息,而萧正君却在景帝塌前拉着她的手一起长眠。
沧海在位最为长久的女帝,终是抵不住岁月的流逝而去,举国陷入悲恸的氛围。
关于景帝,她永远是民众心中治国有方的女帝,她与萧正君的佳话,民间津津乐道。
关于新登基的女帝沧律雅,民众虽然沉浸在失去景帝的悲痛中。但沧律雅这么些年来的为人大家早已有目共睹,呼声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世事变迁,无论在位者为谁,为这沧海带来益处便是为大家带来益处。
沧海翻了一页,似又未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