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在宅子的地下室,易夙游跟着柳葭尔走了下去。他打开地下室一排灯,各式各样的武器挂在墙上,琳琅满目。从冷兵器到现代武器,简直花了眼,看着都无比精致。一直走到底,里面一间屋子,正对面石墙上雕刻着一副奇怪的没有脑袋的人形图。无脑人手上提着一把剑,正割着自己脖子。脑袋处还放了个靶子,有红色的漆泼满了中心,看起来脏乱不已。
壁画前放了把主人椅,柳葭尔示意易夙游坐会,他去取剑。
剑就在另一侧,架在柜子上,被一块红布遮住。柳葭尔脸色越来越红,掀开红布,按住了剑一旁的开关。
咔嚓一声,易夙游坐的椅子上五道机关将她手脚身牢牢锁住。
“呵呵呵,亲爱的妹妹,这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主人椅上方一束灯打下来,她面容沉静端坐在上面,表情甚少,好似真的娃娃。
柳葭尔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旋转蹦跳到她跟前,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她的脸道:“真棒,太完美了。”
易夙游垂眸看着他道:“离远点。”
柳葭尔手捧着脸,一股热流直冲脑海,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他兴奋道:“妹妹,你讲话真好听。”
他压抑着兴奋心跳,拉过易夙游衣袍的一角,自说自话道:“我一定会把你做成我最棒的作品。”说完,他又咬着手指,纠结道:“但是妹妹到时候不能讲话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你的美丽会一直塑进画里长存下去。”柳葭尔陶醉不已,他走到壁画前按着靶心,后面展开了另一个空间。
柳葭尔把椅子一转,易夙游便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里面地势凹陷注满了水,立了很多石像,每一尊石像神态各异,不是说雕刻的多惟妙惟肖,而是上面涂满了各式的色彩,一股难以掩饰的恶臭在里面蔓延。柳葭尔蹲在她身旁双眼发亮道:“小游妹妹,你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好看呢,让我为你涂上美丽的色彩好不好?”
说完地面机关一开,露出了椅子下的轮子,柳葭尔推着易夙游就里面走。
“亲爱的妹妹,先在里面待几天吧,过几天哥哥再来为你绘彩衣好不好?”柳葭尔将她推到边缘,蹲在她旁边用着哄骗的语气说道。
易夙游收紧手往上一拉,钢铁打造的机关瓦解,她站起身,束缚在身上的机关也当场断裂。
柳葭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碎裂的机关,还没等他说话,脖子一紧,被身高刚到他胸口的少女举起。他挣扎着握住掐着他脖颈的手,窒息的感觉让他泛出泪水,然而此刻他的愉悦感却达到了顶峰,发出了断断续续奇怪的喝声。恍恍惚惚中听到易夙游说了进门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你们有什么阴谋?在我亲自发现之前,劝你最好全部说出来。”
柳葭尔拍了拍她的手,易夙游将他扔了下来,掏出了手帕垂眸擦了擦手。
柳葭尔爬到她腿边,他的双眼红肿,脖子上还有淤青,撑着身子道:“妹妹,好妹妹……我全都告诉你,你亲手杀了我好不好?”
易夙游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到那把剑前,抽出剑指着他道:“废话少说。”
柳葭尔身子一抖,兴奋碰着剑尖道:“我说!我说!”
在柳葭尔毫无章法的叙说中,易夙游明白了那些古怪之处。
柳蒹莞是柳州乙唯一的女儿,可惜生下来是个天残,走访了许多名医都表示无用。丈夫也死了,看着日渐阴郁脾气古怪的女儿,柳州乙不信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治好。走访民间时,还有更古怪的说法,说她女儿实际上背负的是因果债,天残也是应该的。她又想到了死去的丈夫,曾经也说过什么诅咒,她也没当回事。
于是寻根问底下去,人家神神秘秘地说,想治也不是不行,你找个同样背负因果债的天残儿就行,将对方收进家里血脉相融,只要对方先死,这因果就转移了结了。杀人于无形之间,还能承别人一番好意。死马当活马医,她便行动了。
柳氏与神算子一样多多少少有些世代传承的古法,她还是很信这个说法。在查丈夫的遗物时,她甚至看到了丈夫的日记,上面还写着:奇遇仙山,因果了缘。
她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借助游玩名义,她潜伏在了那个名为奇遇山的地方,还真让她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山脚下有个鳏夫带着天残少年,死了妻子和女儿他自己都没死,据说还是丢了魂魄的人。
如此巧合,果真是上天助她。
安排了一场自陷山体滑坡的偶遇,柳州乙成功勾搭上了一心想甩掉儿子的东琴庄。见到狗儿的第一眼起,柳州乙几乎魔怔的认为他就能改变因果诅咒。事情到这里都很顺利,柳州乙都快点高香拜神了。
哪里想到东琴庄一开始就没想过带着累赘一起进她家,想着把狗儿直接扔后山自生自灭了。结果遇到了易夙游她们,阴差阳错又回来了。
东琴庄以为傍上大款,美滋滋想着一人入住潇洒自在,却也没想到没有狗儿对方估摸着不会看他一眼。
柳葭尔面目扭曲道:“偏心的母亲,恶毒的父亲,自私的姐姐,死了正好。妹妹,你说对不对?”他讨好地拉住她的衣摆,无比依恋。
易夙游斩掉他扯过的地方,剑架在他脖子上道:“上去。”
柳葭尔开心地看着她手上的剑道:“它真的可以斩邪祟呢,果然妹妹是最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