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赢,便是这片风水宝地的局吗?”易夙游环视了一圈周围道。
齐士桐站起身来,一脚踩了踩半死不活的朱依亦道:“我看你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不会真信了她的鬼话吧?我想要梵杏湖山那是光明正大的夺取,而他们呢?啧,要说朱冶桑的死亡还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朱冶桑作为朱依亦唯一的独子,生来命格特殊,对于他个人来说是不幸,但对于身边的人来说确是一大幸事。朱依亦在有了朱冶桑之后,家境越来越好,可谓是数一数二。随着家大业大,朱冶桑便逐渐脱离了她的视线。后来与黎萍节相识相爱,殊不知爱人也是带着目的靠近他,这一点朱依亦是没说错的。
黎萍节迫不及待想与朱冶桑发生命运的纠缠,将其纳为自己家的一员,她比谁都明白朱冶桑的特殊命格。一个命格奇烂的人,在遇到他以后,好像真的所有事都变得顺利起来。
若说爱,那确实是带着不可言喻的目的,她本以为朱冶桑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差不多,却没料到对方温柔明媚,善解人意,再加上顶着那副天赐的容貌,她不想沦陷都难。由此,演着演着就成真了,也许她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山盟海誓带着七分算计三分情意,她想她是爱他的,不然也不会一刻也不想他离开,最后不得已将他锁在冷冰冰的别墅里,哪怕有了孩子,她也无法放手,孩子们见自己的父亲也需要经过她的允许,这是家里的禁令,父亲的卧室也是家里的禁地。
“朱依亦如此精明的商人,怎么会不知道阴阳合同。她不过是当时没弄清楚建立梵杏湖山背后的真实目的,等她隐约明白了,不就是在助纣为虐吗?”齐士桐冷笑道,将其中的关窍点出来。
装修精致豪华的卧室里,朱冶桑对镜梳妆,长袖滑落到手腕漏出了手腕上的疤痕,他忽地扔掉了梳子,伏在朱依亦怀里哭了起来,“母亲,我错了,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孩子我也不想要了,呜呜……”
朱依亦别过他的头发,严肃道:“桑儿,这都孩子的爹了,怎么还说这种话?还和小孩一样呢。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问题大家都退让一步不就好了吗?”
“不是这样的,母亲……”
“好啦!桑儿,一会还有应酬,都哭成花猫了像什么样子?”
“母亲,您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初的不听话一意孤行吗?我那么做难道不也是为了您吗?”
“够了!桑儿!小时候为娘纵容你玩野了!独自将你抚养长大,如今不求你回报什么,但求你懂事就好,你好自为之吧!”
朱冶桑眼里的光一瞬熄灭,他跌坐在地上,直到门重重关上了也不知道。待到再次打开时,他看到了余生的噩梦来源。
“黎萍节,你骗我!我恨你!”
“桑桑,我怎么会骗你?听话好不好,我当然爱你,你看孩子们,今天都来看你了……”
“不要!滚啊!我讨厌孩子!”
“桑桑,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哦,要怎么样你才不会逃离我身边?”
“求你了黎萍节放过我吧……”
“你真的很不乖啊桑桑,你看你母亲都不要你了,你还能去哪?留在我身边吧。”
“不要……”
*
齐士桐一脚踹开朱依亦,不屑道:“至于那个畸形儿,也有朱依亦一手功劳呢。不想让我的孙儿出世分他一杯羹,真谢谢她。好在有零壹,顶替了那些孩子们的惩罚。原做这个风水局最重要的就是朱冶桑这种特殊利他人的命格,后续都需要和他有牵绊的祭品,五个儿女和齐叶紫,正好凑齐七位。”
见易夙游不说话,她继续道:“你是想说我疯了是吗?连自己的儿孙也能舍弃。我可不会自己辩解,他们为我所用利于世世后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她微笑,坐回主人椅上张了张口道:“我赢了,你是神仙又如何?”
朱冶桑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他沉睡在这块被毁掉的阵法里,根本不可能复活。朱依亦也不知是死是活,而黎萍节也是一个“死掉”的人,梵杏湖山的最终归属还是齐士桐。
阿且小心翼翼地从旁边跑出来,拉住易夙游摇了摇道:“疼……”他捂了捂耳朵,刚刚的爆炸突如其来,直接耳鸣了不久。
易夙游握住他的手,终于开口道:“也许是你赢了没错,但是你又怎么能确认梵杏湖山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呢?”
齐士桐愣住,她猛咳嗽了几下道:“休想唬我。”
易夙游掰开阿且的手,擦了擦道:“铸就了这样的结果,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你也说了,黎萍节那样命格的人,身边及后代又怎么会跳得出这个樊笼呢?”
齐士桐在废墟中踉跄转了一圈,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几十个古法家族的共同结果,这样的种生基法怎么会有错?”
易夙游只是垂首为阿且打理好,牵着他转身就离开了。
“你骗我!你是骗不到我的!”
“……”
易夙游将易无畏扛起来,飞到了上面一层将她放下,然后推开了炸碎的水晶棺椁旁的门,里面血肉模糊一片,惨不忍睹。
“哇……”刚醒的易无畏看到此情此景一口吐了出来。她有点难以置信,黎萍节就这么死了,两块石板下面朱冶桑的尸体尚且完好。
她拍了拍胸脯,唏嘘道:“这个结果也太突然了。”委托人是死是活还不清楚,这个委托到底算什么?
“走吧。”易夙游带着两人离开了地下废墟。
“噢!太师叔祖,现在去哪?”易无畏立马爬起来跟上。
“医院。”
“啊?”
易无畏拿到报告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圆了,“啊?怎么阿且还显示和朱冶桑是直系亲属关系?”这下连易无畏都震惊了。
这算什么?说阿且是抱来的,一直扮演黎琪琬,然而实际上阿且却是朱冶桑的孩子?按理来说那个时候朱冶桑已经死了,她不由地想到了更可怕的,便不再细思下去。所以齐叶紫也知道这个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便一直折磨他,不给他姓名不让他见光让他扮演其他人,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而黎思桑之所以对“黎琪琬”的感情如此复杂,恐怕就是知道一些内幕。
阿且已经换洗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白裤,他坐在易夙游的旁边缠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说我认识他。”
“去掉齐梦昱,我应该才是被献祭的第七子。”确实是认识没错,易无畏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齐叶紫应该也是怨恨齐士桐的吧?不然也不会隐瞒此事将计就计了,让齐士桐误以为最后的存活者仍然是她的后代,她要是知道这个真相不得气昏过去。”谁又会想得到替代品“零壹”竟然是原配的孩子?
“那这个阵法还有效吗?”
无人回答。
“嗯?你怎么不结巴了?不痴呆了?”易无畏吃惊道。
阿且抬头,小脸惨白,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黑黝黝地一眨不眨怪可怕的。
易无畏小退一步道:“错了,都错了,算计到最后啥也没有啊!”
易夙游接过纸,在手心燃成了灰烬,开口道:“无畏,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不属于这里,我要将他带走了,你要同我一起走吗?”
易无畏眼睛立马亮了,跳了起来道:“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