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小虚峰弟子的错,你内门门弟子一点责任都没有是吧?”
鸿烈长老直视着他,并不说话。
洪朔峰主对于门派的忠诚和眷恋之心,此时便完全死了。“我想我们也是错了,错就错在我一个废人留在了太华剑派,废人养出了一群徒弟竟然还给你们勤勤恳恳地练药!想是太华剑派不需要小虚峰,或者是小虚峰不需要洪朔。”
他已经起了割袍断义的决心,也不愿再争辩什么。
鸿烈长老却于此时,淡然开口:
“你每句话都在诉说自己的不甘和可怜,小虚峰弟子的无辜和窘迫。但事实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你知道我今天把那个内务弟子叫过来,他怎么跟我说吗?他交给了我一个账本,上面全都是你们小虚峰,交药时数目不对,质量有差的记录。”
“洪朔,我再问你一遍?作为峰主,你真的有管理好小虚峰弟子吗?你真的敢相信从你弟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洪朔峰主看他目光凛凛,不似说谎。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洪朔忽然站不住,眼光也有些飘忽。
现在也顾不上为二弟子田角争取公平的事了,如果是自己真的疏忽管理,洪朔捏住自己的手,强行保持镇定:“我会回小虚峰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答案,如果真的是我们不对在先这件事,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往回走,踉跄之间差点摔了一跤,但还是挺住了身体,离开了长老殿。
一回到小虚峰,便是大规模的搜查和盘问,上到弟子,下到杂役,看是否有私藏药品的行径。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小虚峰除了三徒弟何海道管辖的药田及药园账目尚且清晰明了,二徒弟田角管理的丹房,六徒弟桑宝宝管理的药库,全是一片黑。
田角昏迷不醒,暂且不说。能问的只有一个桑宝宝。
曲蝉衣便替师傅审问她,“师妹,你老实说,你有没有私自挪用药材?”
全门派里,桑宝宝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师姐了,要是师傅来,她尚且能够狡辩片刻,可是面对严苛冷面的大师姐,她的眼泪也只敢花花地流,“师姐,我哪有那个胆啊?”
“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桑宝宝便跪下来,诚恳认错:“……有拿过一些制作驻颜丹的药材来玩……”
“还有吗?”
“没有了。”
曲蝉衣却知道,药库的空洞远不止几种驻颜丹的药材可以填补,“那你是否有偷拿药材给其他人?”
桑宝宝连忙摆手,说没有。
“那、那些缺失的药材,去哪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兴许被哪个下人偷了吧。”桑宝宝还以为自己找出这个答案,很高明。
曲蝉衣却捏了捏眉间,“所以你是承认你监管不善?”
喜爱偷懒的桑宝宝,这才反应过来,哭得更厉害,“师姐,我不是有意的。”
洪朔峰主此时心里一片黯然,仍是不忍心听自己六徒弟哭,便挥挥手,“蝉衣,问清楚便让你师妹下去吧。”
曲蝉衣本还想说更换药库的管理人,见师傅一脸疲态,并没有说更多的话,让桑宝宝,退下了。
下一个接受审问的便是五师妹时青颖,她也自知嫌疑重大,抱手便道:
“师傅,师姐,我没有私自拿过药库的药材,但的确有上山采过一些药,全是为了医治我族族人的药。”
她来自鬼国,不知因何原因,家族中人皆早衰易老,她少年时便离开家,研习医术,修炼丹法,所想做成的便也只有这么一回事。
说话时,也并不遮掩,而是坦荡告之。
洪朔峰主本来就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只是经此一事,对原本判定的事情又有了新的怀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知恩的时青颖,便再拜再谢。
洪朔峰主却累了,审不动了,天也要明了,他的心却暗了。或许他任人唯亲的管理方式,根本就无法治理好小虚峰。
鸿烈真人和内门弟子,对他的指责,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都由二弟子田角,冤枉地承受了这一切。
事情之外的展兰茹,最怀疑的却是李良玉,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孩子,最初进入小虚峰的动力就不纯,再加上性格阴沉,更是不讨她的喜欢。
一心想着立功,给师门抓住内鬼。便一连从早到晚,对她多有注意防备。
没想到这一日早上,竟然看到厨娘奉大娘偷偷抱出一个盒子出来,然后把盒子全部倒入灶火中。
觉得有些奇怪的展兰茹,嗅到了火中的药香,立马站出来指证,当场人赃并获。
“说,你一个厨娘,怎么会有怎么多灵药在手中的,到底是如何行窃,一一招来。”
奉大娘百口莫辩,她的相好昌叔便出来承担罪责。
洪朔峰主便有些心灰意冷,“所有人都知道太华剑派里,小虚峰所收的杂役是最多的,态度也是最友善的,我自认对你们也不差,为什么你们要做出这种事?”
向来被认为忠厚老实的昌叔,为难地低下头。
围观的弟子,杂役也不明情况,议论纷纷。李良玉也站在其中。
直至,眼看着郝来富站出来,掀开长袍,跪了下来。
“师傅,你别问他们了,那东西是我的。他们也不过是在替我办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