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不然真成了瞎子,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顾元琛自嘲道,随后话锋一转,问起了所谓宫中的事。
“陛下去了太后娘娘那里,不多时便离开了,此后便是病倒了,甚至昨日都不曾上朝,依照朝臣之言,今日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她呢?陛下去见她了吗?”
何永春面露难色,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轻声道:“陛下不曾亲自去见,不过让冯金去看望过,还赏赐了不少补品和珠宝,想来是不会再为难她了,这几日陛下正在气头上,过几日气消了,便也就没事了,她也不傻,总是能察言观色的。”
“本王不担心她过得如何……左右不是本王的孩子,就算是皇兄不肯要,本王也乐以得见。”
“王爷……奴才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太医院我们的人说,这几日陛下让许多老御医为她诊治过,似乎是她的身子不大好,养好这一胎,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那又与本王何干?是她自己选的路罢了。”
“王爷那日同陛下说了先皇后做过的丑事……她得陛下的恩宠,无非是因为相貌,奴才也是怕一时受了牵连——”
“那我能做什么?如今进宫求情,让顾元珩留下他自己的孩子吗?”
顾元琛有些不耐道:“好了,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就让香茵回来吧,本王的确是累了,这几日若是没有什么烦心事,便不要打扰本王歇息。”
“奴才遵命,只是王爷也请容奴才斗胆一问……您这是打算收下香茵了吗?这些时日王爷您似乎很看重她。”
“嗯,是有这个打算,不能吗?本王至今不曾婚配,为何不能有一侍妾陪伴,她又是皇兄赏赐的人,身世清白,知书达理的,有什么不好?”
他说了许多原由,却又不像是说给何永春听,反而是像在说服他自己一般。
“她不愿离开王府另嫁他人,本王又何必勉强呢,让她做侧妃留下吧,过些时日告知皇兄便是,让他也能心安些。”
“好,自然是好事啊,是王爷中意的人就好,她的事奴才会慢慢操办着,旁的事……也没有了,就是琉桐的病还没有好,小莹还在照料着,托我向您带个话。”
“嗯,知道了……窗户在哪里?”
“王爷说什么,窗户?”
“本王想晒晒太阳。”
何永春将他搀扶到了小榻上坐下,全身都沐浴在了阳光里,此时此刻,顾元琛分外能体会到姜眉从前的心情,很多时候,她都是默默无言地走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呆呆坐卧。
原来疲累不堪的时候,仅仅是这样坐在一片暖阳之间,便也很好了。
他还是念着她,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能回到过去,香茵走了进来,看到顾元琛沁在日光中,抬起手掌承接着灼热的温度,虽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感同身受他的悲伤,可是又不知他悲从何来。
“你方才是不是问本王喜欢哪里?”
“嗯,王爷还没回答妾身呢,不过妾身眼界太浅,不曾去过远处。”
“北境的景色也很好……站在燕州城城楼上远眺,天高地阔,朔风劲凛,方知尘世苍茫……也是她总爱硬着寒风去看这番景象,本王看得久了,便也觉得喜欢。”
香茵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那位姜姐姐吗?”
顾元琛点了点头。
“可是王爷不是说不念她了吗……香茵不是说不能,只是不想让王爷伤心。”
“不念了?怎么可能呢?没有念,还有恨,还有回忆,从前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啊,总是会想起她的……甚至和你说话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她,香茵,你对我有情,我也可以对你有情,可是我对你做不到问心无愧啊。”
他第一次如此恳诉衷情,只是想劝香茵离开,早日离开他的身边,便也是免去了未来无数烦扰。
“王爷……妾身知道的,妾身没有想过要取代那位姜姐姐,即便是王爷把香茵当做是她也好,香茵都明白的……”
“为什么?”顾元琛甚是不解,“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会觉得心有不甘吗?”
“因为是王爷啊,香茵也爱慕王爷,爱慕之情并不奢求王爷回报什么,即便王爷把香茵当做仆婢也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有王爷会对香茵说这样的话,所以不会不甘。”
“你把本王想得太好了……你这样不管不顾,将来只怕会是累及自身。”
香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了笑后回答:“王爷,或许是香茵还不懂,只是心想,若是真心爱一个人,便不求什么,只盼望他一切顺遂,一切安好便是……如今那位姜姐姐不在了,若是她明日回到王爷身边,香茵也不会嫉妒或是不甘,只是为王爷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