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虽未说话,显然亦是吃惊不小。
“殿下自重。” 安素晚身上忽的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匆匆退后两步。
后退时撞倒矮几上的青瓷盘,盘中糕点纷纷滚落在地。
她冷声说:“民女虽出身乡野,不通诗书礼义,然 “男女授受不亲” 之理尚不敢忘。太子殿下此举,于礼不合,还望自重。”
话音未落,车帘忽的掀起又落下,一道月白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公主车驾中的安素晚已经被阮予墨稳稳的揽在怀中,月白锦衣上清淡的松香味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足尖轻点,便如流云般轻身落在马车外。
安素晚倚在阮予墨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萦绕鼻尖,竟将方才太子带来的恶心之感尽数驱散。
她仰头看向眸光凛冽的阮予墨,忽而扬唇轻笑,眸中盈满被人护在身后的悸动,眼底波光流转,有得意的神色:“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阮予墨垂眸,在她水润的眸光中看到倒映在其中的自己,面色冷峻如霜,那是得知太子对她动手动脚后,后悔不该放纵她溜出去玩的恼怒。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隐忍的责备:“下次还敢乱跑。”
安素晚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柔软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带着撒娇的意味。她的笑靥在火光中明艳动人,梨涡浅浅:“有你在,我就敢。”
阮予墨看着她肆意的笑容,心中原本翻涌的怒火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渐渐平息。
他轻叹一声,终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你这般淘气,我可未必次次都能及时赶到。”
公主车驾中,大邺太子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脸上的贪婪瞬间转为震怒,转身踏出马车大喝:“放肆。”
他身后的侍卫们齐刷刷拔出长剑,呈扇形将两人围在中间。
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刺耳。
阮予墨微微侧身,将安素晚完全护在身侧,原本如雪如莲的云端仙人,容颜一片阴沉如雨,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
大邺太子眯了眯眸子,忽而有一种极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滑过。
这人的身姿气度,竟和靖王府小王爷如出一辙,都是那般雅致尊贵,一副远在云端,不染纤尘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毁了他。
大邺太子负手而立,神色僵硬,俊美的容颜闪过各种情绪,眸光忽而变的深邃,他阴冷开口:“你又是何人?”
阮予墨容颜尊贵,眸光伸出隐着云雾,淡淡道:“江湖闲人。”他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当街对民女动手动脚,如何当得江山尊主。”
他指尖忽然凝起一抹莹白真气,在火把照耀下宛如碎冰折射的冷光。
“你敢。。。”大邺太子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阮予墨袖中翻涌的内力如无形重锤,隔着三丈距离轰然击向太子胸口。
华贵的蟠龙锦袍瞬间被气浪撕成碎片,太子庞大的身躯竟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三丈外的老柳树上。树干剧烈震颤,刚刚长出的鲜绿树叶簌簌落下,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血珠中竟凝着几片碎肺,在月光下泛着触目惊心的暗红。
太子近卫顿时乱作一团,数十柄长剑颤抖着指向阮予墨,却无一人敢上前。
方才那道无形气劲,分明就是江湖传闻中最神秘最强大的江湖门派九渊惊雷阁的镇阁绝学---破穹诀。
破穹诀是九渊惊雷阁阁主独创的绝学,那个神秘的阁主,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的长相,难道他们眼前这个神仙一般的小郎君,竟是那个令江湖朝堂都闻风丧胆的九渊惊雷阁阁主吗?
“这是警告。”阮予墨轻轻抚了抚衣袖,声音比山间的夜露更凉,却在低头看向安素晚时软了几分,“再对她起邪念,下次便是穿心之痛。”
安素晚攥紧他的衣袖,忽然想起从前阿公给她讲《佛经》时曾说过一句话,“一念而成魔,一念而成佛,一念之间,一线之隔,截然不同。”她忽然惊觉,这句话,像极了他,也像极了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明明是索命修罗,却偏要在掌心种一朵圣洁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