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何时骗过你。”
万倚天顿了顿道,“丹霞宗弟子最是阴险,若他们知晓青瑶的真实身份。”
“断不会留下她。”
谢文湛知这话不过是诱饵,归元丹于师姐也十分重要,若是夺取,跟杀她没什么区别。
一百年前,他来灵霄宗不为修习剑术,只为寻找爹娘。
那时年幼,收养他的农户告诉他,爹娘身上有块玉牌,不似凡间之物,只知刻着个“灵”字。
他打听才知,那物归属灵霄宗,他尝过千百种方式,拜在万倚天门下。
万倚天说爹娘是他故友,唯他知晓两人下落,他满怀欣喜地留下,如今两百多年过去。
他依旧不肯告知下落。
思及此,恼意涌上心头,除了爹娘,师姐怕是世间唯一真心待他之人。
“师父,此事我会考虑。”他站起身,拿起长剑,“时辰已到,该练剑了,师妹他们还在等我。”
万倚天双手背后,掌心攥紧块圆润硬物,是半块勾状白玉,光透指尖,照得通红。
“嗯,去吧。”
待谢文湛走出密室,“砰”地巨响,石床破碎,一道恐怖的灵力荡开。
勾玉连同石块一同滚落到袍角。
万倚天弯腰,缓缓捡起勾玉,拂去灰尘,阴恻恻地笑了。
“文湛啊,别怕,我会将你拉回正道的。”
山路险峻。
上弦峰白日设下的禁制比晚上多,一路上不少弟子手握符纸,惊讶地看着走向戒堂的纤瘦人影。
江青瑶踉跄几步,扶住门框,一股灼痛不断在胸口翻涌,提上口气。
“大长老裴慈可在?”
管事弟子转身,见她死扣住一个玉盒,指尖的血珠沿手腕往下淌,脸色苍白。
他指向戒堂西南方向,“在那儿,这位师妹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进去通报一声。”
“多谢。”
不过片刻,管事弟子引她进屋,屋内昏暗,房梁挂着的铜币黄纸铃铃响,一道苍老的背影弓腰,提笔画符。
一盏茶的功夫,桌上十来个符纸写好。
裴慈瞥眼弟子,递给他,“退下吧,我要与这位小友一续。”
那弟子眼神在两人间穿梭,心下叹口气,匆匆把门合上,屋内只余两盏烛火燃烧,混着不知名腥味。
江青瑶将玉盒重拍在桌上,符纸纷飞,“东西带来了,我要见池厌。”
玉盒内的蛊虫嘶嘶乱叫,似在威胁。
裴慈未应,转身走向一个木质鸟笼,一只秃鹫张嘴嘎嘎叫,他慢条斯理地往笼中抛块带血生肉。
大鸟猛地接住,三两下吞入腹中,抬头时,一双阴狠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舌头长虫般蠕动。
“急什么。”暗中传来裴慈沙哑的笑声,“亲手把蛊虫杀了,自然让你见。”
“好。”
江青瑶缓缓掀开蛊虫瓮。
数百只血线虫纠缠成团,在腥臭的血肉间翻滚。指尖凝起灵力,抓起最肥硕的那只,屏息凝神。
“来吧。”
裴慈通红的双目在暗中发光,空中浮现一串复杂字符,飞向她。
江青瑶低头看去,右臂上果真有符咒。
“一手杀虫,一手毁符。”
见她眉头紧蹙,似有顾虑。
裴慈慢悠悠道:“放心,这可是三阶符术,老夫可舍不得在一个人身上用第二次。”
江青瑶也知施符有冷却期,越高阶的符术,越耗费心力,再次施展也需找时机。
不等他开口,她捏爆蛊虫。
粘稠的绿色汁液溅在长袖上,顺腰间令牌往下流去,落出一片湿地。
与此同时,身上的符咒消散,胸口那股闷疼消失,灵力不断回流。
她甩掉手上的虫尸,深呼出口气。
“现在能说了?”
“呱!”
秃鹫发出刺耳的啼叫,破笼而出,对着玉盒中的虫子一顿猛啄,未来得及阻止,当啷声脆响,玉盒摔了个四分五裂。
蛊虫被消灭干净。
那秃鹫还不知足,张开双翼,扭头朝江青瑶袭来,她挥剑抵住利爪,曲膝抵抗。
裴慈弯腰,抚过溅血的符纸。
“那孽徒昨日就不见踪迹,老夫无从下手,你自行寻找便是。”
江青瑶冷笑,真是个老匹夫。
她才不信他没控人的手段,进屋前,那弟子的眼中满是惶恐,手上的红绳缠绕淡淡黑气,不似俗物。
“呱。”秃鹫再次袭来,她瞳孔骤缩,挥剑斩去它羽翼。
空中迸出腐烂的味道,血液触地即燃,火舌吞没地上玉盒碎片。
秃鹫断去翅膀,竟重新长出血肉。
腰间令牌被它叼走,江青瑶发觉,身上有点不对劲。
双腿猛地发软,丹田腾起团火,耳边响起玄鳞蛟蛛的嘶叫,她已经多久未听到了。
好热、好热……
心跳声越来越大,她颤抖地低头,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落地化作火星。
火毒贯穿全身,烧透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