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默,徐白紧了紧喉咙,气恼自己一时因程仙失了理智。
而李临书更不敢细想徐白话中之意,那……与先前反复纠缠她的幻梦,不正是殊途同归?
“反正,”徐白偏开头,先翻开这一段尴尬,“师姐你如今正值飞升之际,千万不能被旁的东西分扰心神。”
李临书像是想到什么:“那师祖牌位一事,你为何不与我讲?”
她已从别的弟子处得知,掌门已外出去了先祖故里,尚不知归期。也将徐白关押程仙一事,摸索个清楚。
然白日询问之时,一众弟子见她关切程仙一事,面色皆是有些不好看。在他们眼中,李临书自是不该与程仙沾染上半点关系。
徐白自知此事是自己理亏,然若是再来一次,他仍是会向李临书隐瞒。他执拗道:“我说了,我不希望师姐的飞升被旁的事情打扰。”
李临书皱了皱眉,“但我仍是元清教的人,不是吗?”
徐白一顿,被她话语中的柔软击中,缓缓抬眸看她。徐白跟随李临书许久,但他很少细致看她,因为觉得自己的每一分过于炽热的接近,都是亵渎。
室中灯火昏黄,她眉眼璀璨,琼鼻精致,檀口轻启:“如果我只顾着自己飞升,不顾元清教中的祖制与诸多同门,那我何必要在此修行?”
徐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了话头。“是我做错了。”他坦白认错。
李临书心中轻叹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徐白的肩。“徐白,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修道之事,并非闭门造车,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再不会了。”徐白垂眸道。她的手抚摸过他肩后放在了床榻边,徐白眼神落在那双细白如春笋的手上,自己放在被面上的手微微蜷曲,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动。
两人算是将纠结话语说开,李临书就此让徐白好好休息,自己出了房门。
而另外一边,程仙却是一脸晦暗,一双手攥的紧紧的,连带着衣袖微微颤抖。
鬼帝来了几回都没地儿坐,此次终于是没委屈了自己。他斜躺在一张雕花镂金的骷髅椅上,两边各站着两只小鬼抬着椅子,前面还跪趴着一只小鬼,将背部空余出来留给他放脚。
他没舍得让旁人碰羽扇,故而还是自己打扇。
虚空之中,悬着一面水镜,眼见得李临书从徐白房中出去,鬼帝这才大手一挥,撤去水镜。
他一副看戏模样,见程仙面上阴鸷,幸灾乐祸道:“真不是我催你,我实在是为你担忧……你说你这纠缠了这么久,倒头来人家连嘴上提一嘴都不愿。”
“唉……”鬼帝忽地又叹一口气,只是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大师姐也忒不会做人了,啧啧,大概是修道修得有些过了,实在不近人情……”
“闭嘴!”程仙回瞪鬼帝一眼,猛然打断他的话。
“我说我的,你不愿听就闭着你的耳朵咯。”鬼帝眼皮轻掀,以扇掩面。
程仙胸中闷着一口气,“那傀儡怪是你放的?”
“嗯哼。”鬼帝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姿势,动了动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帝伸出自己的一双手,又开始自我欣赏起来,只是程仙这房中光线昏暗,让他看得有些不得劲儿。他打了个响指,一丛鬼火立马窜了起来。
鬼帝一面扭了扭自己的手,一面随意道:“有人让我这么做。”
“谁?”
“不认识。”鬼帝话语干脆,引得程仙挑了挑眉。鬼帝做事多率性,他若是不愿透露,程仙自然是问不出来的。
何况这人与他的事情也不相干,程仙也没追问的必要。
程仙看向鬼帝:“你可还有别的鬼怪?”
鬼帝暂时停住对自我的欣赏,唇角一勾,看向程仙。他知道程仙这是要惹麻烦了。
而他,最喜欢看别人惹麻烦。
程仙也不客气,对鬼帝道:“将你的那些鬼怪,借我使使。”
鬼帝侧头看向他,此刻也不介意程仙的支使了,他阴恻恻地明知故问道:“你别忘了,你现如今可是元清教弟子,与你的大师姐,可是同出一门……”
程仙懒得回应鬼帝。
既然元清教一定要阻拦他行事,那就别怪他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