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华不由分说地抱着他,大步迈出暗室。
出门的前一刻,赵景诚目光越过何江华暗如寂夜的黑发,宁祺睿埋在花丛里的嘴唇勾起,微微翕动,却未发出一丝声音。
“你,要,死,了。”
*
幽暗的走廊。
赵景诚裹在长衫里,腰身却劲瘦纤细,裙摆在某处生理结构微微陷下去,勾勒出修长秀美的腿型,他却没有发觉,心里乱成一团棉线。
何江华宽阔的胸膛,一只手勾着他的双腿,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身。
赵景诚没穷到吃不起饭,但小时候饿坏了胃,平日里吃饭都是浅尝而止,能吊着命就行,故而常被人说瘦,又习武,身体更是又硬又膈人,可唯独腰间有二两软肉。
何江华宽大的指骨微微陷进软肉,隔着一层布料,将压抑着冰冷的温度传递。
世界安静的只剩他俩,鬼洋楼里的厉鬼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何江华周身戾气收敛,赵景诚忽然产生了错觉,狭长的过道变成了高中的走廊,旁边走过玩闹的同学,他被何江华抱着,距离何江华如此近,甚至能嗅到何江华的玫瑰花香的洗衣液味,还在担惊受怕下一秒将蹦出的教导主任。
一丝难以启齿的旖旎,隐秘而刺激。
赵景诚闭了闭眼,他肩膀微动:“那个……放我下来吧。”
何江华安静半晌,沉声问:“你不是站不起?”
赵景诚手掌去拨开敏感腰部的大掌:“我只是膝盖受了点小伤,已经没事了。”
柔暖的指尖一点点钻进紧握腰身的大掌,企图逃离,何江华蹙了眉:“确保新娘万无一失是我的职责,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赵景诚的伤不是鬼气所致,何江华的法力也是阴曹地府里罪孽的阴气,不能为赵景诚疗伤,他已经很烦躁了,如今赵景诚还不领他的情,只想着躲他。
赵景诚的动作倏地墩柱,他不由自主地瞄了下何江华微愠的眉眼,他就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大家都已经毕业了,何江华还摇身一变成了判官,但高中那些的记忆总在他脑海里搅动,下意识地,想要和不太熟的何江华,保持距离。
何江华叹了一口气,扶着赵景诚的肩,让他安然落地。
双腿一接触地面,膝盖传来肿胀火辣的刺痛,赵景诚强撑着站好,一步一挪,跟着何江华的脚步:“他们在哪里?”
何江华快速迈了几大步,听见背后吃痛的抽气,慢了下来。他转头,凝视着一瘸一拐的赵景诚:“我们分头来找你。”
赵景诚点了点头,搬开过道里的木板,从被压着的鞋柜上抽一根木棍。有了拐杖,他走快了几步,跟上原地等他的何江华。
“嗯,谢谢。”
轻微的声音,带着不好意思的柔软,落在地上。
何江华扶了把赵景诚臂膀,他微敛的眉眼掠过一丝不悦。赵景诚不需要谢他,其实他早可以赶在宁祺睿羞辱赵景诚之前就赶到,又或者早在宁祺睿抢人时就阻止,可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为什么要等到那群厉鬼扑在赵景诚身上,看见他挣扎了,才现身?
何江华抿了唇,心底流淌着自嘲,高高在上的判官,也不过是个完成任务的傀儡。
赵景诚眼底闪了下,他朝远处挥手:“于秦。”
于秦黑沉的眼眸凝在赵景诚身上,微怔:“您百忙之中还去换了身衣服?做工还不错。”
赵景诚淡漠,他和这位忘年交,果然只有钓鱼的话题能交谈。
李阳推了下于秦:“于兄弟别说笑了,赵兄定是遇上麻烦,弄脏了衣服,才不得已换的。”
李阳虽然大大咧咧的,赵景诚颇为欣赏他的洞察力。赵景诚没好意思把方才的囧事说出来,就只说了句,是何江华来救了他。
忽然,一只强劲的手臂揽住他,背后的人朝李阳挑眉:“李道长,你看,我家主子养我还是有用的吧?若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家主子早香消玉殒了。”
何江华额头轻蹭着他的脸颊,抱怨他被抓走后,李阳冲他发火,他独自一个鬼,怕死了都。
赵景诚知道何江华在逗李阳,手指抵着何江华凛冽的额头,把人推远了。
姜家人以及姜家的佣人阳气快被吸干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景诚刚要开口,就听见何江华说:“该走了,再晚,他们就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