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水云阁的喧闹程度以及灯火通明的样子堪比姜鸿的大婚之夜。
那夜也是这般长夜灯不灭,夜深人不静。
人来人往之中,姜鸿带着两名随行弟子正从西苑出来,那边的人都通知完了,该去下一个院子了。
姜鸿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不放心的冲后面的弟子问道:“对了,姜颜今晚没有偷溜出去鬼混吧?”
一名弟子答说:“回宗主,没有。师妹晚上探望完白宗主便回房休息了。”
总算没给他添乱,姜鸿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她昨夜一夜未休息,应该是累了,待会儿你们就不用去叫醒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两名弟子不知所以的互相看了一眼,诧异道:“不叫她去大殿集合了?”
姜鸿心里知晓他们在疑虑些什么,但他觉得这种小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十分肯定的说:“放心。大殿那里我会去说,你们先去东院吧。”
随着几个院子的人相继到场,眼看大殿外就快要站满了。
木秋霆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望着底下站着的男男女女,心想姜家家主还真是秉公办事,竟连阁里的厨子都叫来这里了,看来他对自家人很有信心呀。
罢了,虽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场,但姜宗主既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愿意替那人作保,那就给他这点面子吧。
等到人都到齐了,木秋霆才准备告知众人把他们请到这里的原因。
他这一告知,底下好多人才知道原来今夜如此大阵仗皆是因为申氏余孽被人救走了。
甚至有的人连申氏被救走了都不知道。
可是申氏怎么会被救走?被谁救走的?怎么救的?怎么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嫌疑人了。
这些问题让下面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同样在现场的陶紫月见大家讨论得十分起劲儿,却不见另一个人的身影,便也转过头小声问身旁的侍女:“怎么没见着姜颜?”
侍女见周围乱哄哄的,便附耳过去,小声说道:“宗主说她身体不适,所以没有过来。”
“她不来,其他家的人没有意见吗?”
侍女怕惹她不快,没敢大声说,低头抱怨了两句:“都怪宗主偏心。”
陶紫月环顾四周,见其他人对这里是不是少了个人也没有多在意,想来应该是姜鸿提前跟其他几位宗主打了招呼的。
她想到自己方才也是被人从床上叫醒的,一时也不知道是心里吃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是有些不高兴的,说:“她的身体时好时坏,也不知宗主有没有请人去看。”
闻言,侍女一脸委屈的嘀咕道:“夫人就是心善,平日里也没见那姜颜有主动去看望过你,夫人你管她做甚?”
陶紫月此刻也懒得跟侍女去过多解释,只说:“都是一家人该管自然还是要管的。走,我们去看看她,正好将父亲带来的药拿给她。”
陶紫月说完转身就走。侍女拦不住,一脸不情愿的噘着嘴跟在她后面。
她二人很快去到姜颜所在的院子。
这地方陶紫月总共也没来两次,每次来还都是在白天。现下院中未点灯,若不是侍女在前摸索,她八成都找不到大门在何处。
进院没多久,她望着黑漆漆的四周,突然感觉有点凉嗖嗖的。忍不住问前面探路的人:“她这里怎么也没个侍女守门?”
侍女回头答:“听说是她自己不喜欢夜里有人在她院里走动,扰她休息。所以自己把人都撤了。”
末了,侍女小声的又补了句:“谁知是真是假。这院子阴森森的,跟它的主子一样,都不招人待见。要我来,我可不来。”
说完,她领着后面的人转身穿过了院内的一道小门。
在草间踩过几片光滑的石板,绕过一个栽着荷花的褐色大缸。
姜颜的卧房到了。
陶紫月站在台阶下,抬头见天上还飘着零星的几个光点,姜颜的内院里鸦雀无声,冷清到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可方才在大殿外她分明看到了木家三小姐。
她五指紧捏着袖口,踌躇了片刻,随后提醒道:“行了,现在毕竟是在她院中,你少说两句。”
侍女给她让开了道,脸上又是一个口服心不服的表情。
陶紫月轻提裙摆上了台阶,站在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没有反应。
旁边的侍女见状,幸灾乐祸的低声说了句:“怕不是睡死了吧?”
陶紫月倏地转头怒了她一眼,心里着实不喜她这不分场合的蠢笨。
侍女见主子生气了,这才知道收敛,乖乖站直低头。
陶紫月转过头,再次扣门:“姜颜,你在里面吗?”
话落,静默的房门突然被暴力拉开,一股阴冷的强劲之风顷刻间从房门内袭卷而出。
门口的两人防不胜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力逼退了两步。
陶紫月用力稳住下盘,一只脚的后脚跟才堪堪定在了台阶边缘。
旁边抱着柱子的侍女扎着马步,被风刮得衣裙都包住了脑袋,翁声翁气的生气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陶紫月高抬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拉着挡在脸前的袖摆,防止它摆动。
确认风停了,她才收了动作,迅速进了屋。
屋里没有灯光,不过她很快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待再往里走,这时一个听着中气不足却足够谨慎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谁?”
闻言,陶紫月抬头,环顾四周却不见人,顿觉后背一凉,刚刚那阵风便已表明这个地方有古怪。惊悚之下她这才想起来问自己,这么急着冲进来干什么?
她立马将抬起的脚放下,转身开始往外跑。
谁知刚跑了没两步,房间的门却突然在她面前重重的关上了。
预感不妙,她赶紧冲上前,朝外面的人大喊道:“快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