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朝的皇室宗亲是降等袭爵制,最高的是亲王爵位,最低的是从五品的奉国中尉,若宗亲嫡子没有出息,则到奉国中尉后世袭停止。
而宗室子弟里鲜有有出息之人。
齐郡王妃和奉国将军夫人,甚至今日来的全部宗亲,几乎都是降等袭爵后的。
又一人朝沈宁笑了笑才道:“你们不知道吗?这二人前两日从文安伯府宴席回来的路上,马突然受惊,从车里摔了出来,双双摔断了腿。”
宗妇纷纷顺着这个就议论开来,时不时地朝沈宁看两眼。
沈宁明白了,怪不得今日她们这么安分,原来是和她有龃龉的二人出了事,若是一人摔断腿还可说是意外,可两人都摔断了腿,即便真的是意外,也很难不让人认为这是人为吧?
可是,这是谁做的?她看向了母亲。
裴氏猜测,这极大可能是家里次子做的。
她暗暗给女儿递了眼色,示意自己也还不确定。
沈宁……看不懂。
此时又一人问:“你们说,怎么就这么巧?两人就一起出了事?”
这话一落,宗妇齐齐看向了沈宁。
沈宁心道,刚刚还觉得她们今日安分,看来还是觉得早了,这些宗妇整日享受着荣华富贵,鲜少为生计发愁,自然也就只能靠这些闲话打发时间,她之前还曾好奇过,这里又没有通讯设备,一些八卦怎么就传得那么快?
都是她们的功劳啊!
沈宁今日心情好,见她们都看着自己,便也加入,煞有介事地开口道:“大概得罪了什么人吧!”
说着还朝皇宫的方向隐晦地示意了下。
众宗妇:……
她们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吃过宴席,众人散去,只有谢家兄妹和父母兄长还未离去。
沈宁又亲自去送他们,赵澜依旧跟着。
期间沈宁再次悄声问母亲齐郡王妃和奉国将军夫人的事,裴氏才知道女儿原来没看懂她递的眼色。
正好她也想知道是不是次子做的,便将次子叫过来低声询问。
沈问听后一脸气愤,大声道:“原来让五妹妹受委屈的竟是这二人!哼!幸好老天开了眼,否则我还真要替天行道了!”
沈宁、裴氏:……
但凡他没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她们都信此事与他无关。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做的。
沈问还要义愤填膺地再说什么,就听见沈慎平静无波地叫了声“二哥”。
沈宁、裴氏看向沈慎。
沈慎面无表情:“该走了。”
沈宁、裴氏:……
知道了,老三也出谋划策了。
沈宁和裴氏把目光又看向了沈学、沈明。
沈学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沈明则露出一个乖巧灿烂的笑容。
沈宁、裴氏:……
沈城对此恍若未闻,笑着同赵澜客气:“多谢王爷、王妃盛情,还请留步,臣等告辞了。”
赵澜颔首。
沈宁、裴氏:……
裴氏心情复杂又欣慰,沈宁心里一片温热,她突然觉得惭愧,为了家人,她也不该再口无遮拦、任性妄为,有朝一日,她也要为家人撑腰才对。
谢闻溪一直跟在沈问身边,谢静辞则一直跟在沈宁另一侧,姐弟俩要跟着沈家人一起走时,谢静辞忽而低声对沈宁道:“我和煜安哥哥也出了力的。”
说完欢快地跑走了。
沈宁一怔,她想,除了家人,还有挚友。
目送沈家人和谢静辞姐弟走远后,夫妻二人才回府。
赵澜一直默默跟在她身侧,直到回了如锡堂,他突然问:“何人让你受了委屈?”
沈宁突然很想说,是你。
但细细想来,她也并非全无过错。
既然成为楚王妃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那执掌中馈、打理王府则是理所应当的事,她本不应推辞躲懒。
在既定事实下却总想跳脱出事实之外,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坦然接受当下,再徐徐图之,当自己有了足以改变现状的本事后,再去图谋所想之事。
她抬头看向赵澜,回道:“是初一那日在母后宫里遇见的两名宗妇。”
赵澜:“她们做了什么?”
沈宁如实将二人所说重复了一遍,而后打趣道:“我可是又丢了王爷的脸面?毕竟我的家世同世家高门比起来的确低微,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澜看了她片刻,道:“我母妃出身商贾,家世还不如你,若我因此事就觉得丢了脸面,那父皇更应觉得丢脸才对。”
沈宁也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问:“如果……淑妃娘娘也出自世家高门呢?王爷可还会这么认为?”
赵澜垂眸想了想,复又抬眸,斩钉截铁地道:“会。”
他认真接着道:“每个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不应因为自己的出身高,就去看不起比自己出身低的人。人,应贵在品性。”
沈宁定定看着他,忽而道:“无论如何,你都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