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阿梨视为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最亲密的爱人、家人,对阿梨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见谢长佑沉默,阿梨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打算自己亲自去。
可岭南同西北不同,那里并不是谢长佑熟悉的地方,且处处都可能有瘴气沼泽,一旦中了埋伏,后果难料。
仿佛知道阿梨心中所想,谢长佑微微低头,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谢长佑的一只手握住阿梨的手,另一只手抚着阿梨的后背。
“阿梨,这一仗我不能输,我必须坐上那个位子,我们才能真正安全,对吗?”
阿梨看着这双满含柔情的桃花眼,忍不住轻轻抚了抚那高挺的鼻梁,生平第一次说出可算任性的话:“可是我不想你去,你已经在战场上搏过那么多次命了。”
“阿梨心疼我,舍不得我了,是不是?”谢长佑轻轻捏了捏阿梨的后脖颈,蜻蜓点水般在柔软的樱唇上落下一个吻。
“我也舍不得阿梨,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的,等此事一了,我不会再上战场了。更何况,南境边军中安插了我的人,说不定这仗打不起来。”
阿梨被安抚了一会儿,心中的恐惧平缓了许多,也已经明白此事已成定局,谢长佑的安排确实是最佳方案。
皇位之争,最好是一击即中,容不得一点纰漏,放眼望去,整个万国还有比谢长佑更厉害的将军吗?
“夫人这般担心我,是不是忘了,那谢长麟根本无什么上战场的经验,哪有你的夫君厉害。”
以谢长佑的性子,甚少会说出这般打趣自己的话,阿梨知道他是在哄自己,想让自己少些担忧。
这当头,其实该自己多哄哄他的。
阿梨闭上眼睛,纤长睫毛颤动如蝶翅,仰头凑上前,主动在薄唇之上吻了一下。
正要退开时,后脑勺覆上一只大手,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紧,吻被一再加深。
这天夜里,东宫的书房彻夜灯火未熄。
谢德王离京的日子就在明日,为免打草惊蛇,德王此行乃秘密出京,京中政事暂且交由右丞代理。
但这事瞒不了皇帝,谢长佑日日侍疾,一旦不在,皇帝立马就会发现。
不过谢长佑本就不打算瞒着皇帝,他对这人的感情同这人对他一样,并无半分父子情谊。
他能活到现在全靠命大,如今没有为了报杀母之仇弑君,还能勉强遵一个君臣之道,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他自己的儿子做下的事,自然也得由他自己承担,至于能不能撑过去,就看皇帝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谢长佑亲自去找皇帝禀报了此事,直接带了前一日晚上齐影送来密报,皇帝靠在床头,抖着手看完了密报,当场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逆子!都是逆子!”
血染红了密报上“伙同岭南藩国密谋起兵北上”几个字,皇帝气得大喘了好几口气,一旁的太医连忙上前上前紧急施诊,又是针灸又是灌药。
好一会儿,皇帝终于缓了过来。
“岭南蛮夷小国,竟也敢挥兵入我万国,你,你去,去把岭南藩国给朕灭了!”
皇帝抖着手指向南边的方向,声音苍老而沙哑。
“父皇,此事宜早不宜迟,儿臣今日便准备出发南下,去会一会三皇兄。”
皇帝闭着眼睛,顺了好一会儿气,方道:“好,朕就知道,老四你是好样的。”
谢长佑面上没什么表情,拱手恭敬道:“那儿臣这就出发了,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等等。”
皇帝拽住了谢长佑黑色的袖袍。
“你带上朕书房里的那柄尚方宝剑,见了谢长麟,若他仍不知悔改,直接替朕处决了这个逆子便是。”
谢长佑挑了挑眉,恭敬道:“是,父皇。”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此地。
皇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身影,颓然地靠回了床上。
如今,他就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了,他必须要最大程度保证这个儿子能安然无恙地回京。
那柄尚方宝剑便是某种保障。
下午时分,阿梨乘着马车一路跟着谢长佑出了城。
谢长佑此行伪装成去x州军营视察训练,要带的军队已经出发前往x州大营同太子汇合,此时随着谢长佑出城的只是一支精锐部队。
阿梨并未下车去影响士兵们的士气,只是一路从马车窗里看着队伍前方骑着马的那个高大身影。
队伍到了城外,即将上官道,谢长佑让其他人先行,自己飞速打马向着后方的马车而来。
“吁!”谢长佑飞身策马到了车窗前。
阿梨探出头来看他,被马上的人飞快屈身探入马车之内狠狠拥抱了一下。
“等我回来。”谢长佑在阿梨耳边落下一句坚定的话语,很快便起身,策马飞速追上了前方的大部队。
直到前方人影都消失不见,阿梨方才放下车帘,心里空落落的。
“回去吧。”
“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