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芯被吓得躲在姐姐身后,如意拂了拂身,柔声道“女儿如意给爹爹、娘请安,不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怎的如此热闹”
尤老爷是朝廷钦点的皇商,平时多与些达官贵人结交,虽说这生意都是依仗自家大哥在京城为官得来的,只是在这南都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在这家里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见自己这大女儿调侃他,他竟有些恼恨她居然不怕自己。
尤老爷冷哼道“如意、如芯,你们两个过来”
如芯被尤老爷这一声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巍巍得挪了过去,尤如意还是喝往常一样的平静,走到父亲身边。尤如芯只是发抖,甚至不自觉尿在了裤子上。尤如意注意到妹妹的失态,刚想用披风给妹妹围住下半身,尤老爷“啪”得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响在了尤如意耳旁。
尤老爷恶狠狠道“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还不跪下!”
尤如意冷漠的跪下,只觉得脸上疼得有些发麻,心里已经在想着寿安堂哪些药能用了。
尤老爷冷哼道“我问你,谁叫你把李嫲嫲发卖的?”
尤如意语气平静道“是女儿的主意,她出言不逊顶撞主子,发卖了才能以做警示”
尤老爷脸色铁青,还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太太闵氏拦住,她跪在尤老爷身下苦苦哀求道,脸庞也全是泪“老爷,如意还小,你就饶了她吧!你有什么脾气冲我来!”
尤老爷有些厌恶得一脚踢在那妇人身上,说道“你们一群没有眼力见的妇人!那李嬷嬷在家劳苦功高,凭什么一点小事就发卖他!这南都的人还怎么说我们尤府,穷得要卖奴才吗!”
尤如意见父亲如此生气早已明白个大半,在一群乌压压跪着的奴才中并未寻着琉璃的身影,更是猜到了事情的真实原因。
“父亲,我只是让琉璃去取她的卖身契,顺便恐吓恐吓她,并未说真的要发卖,不过是想她更加勤谨些。您如今为了一个下人罚了母亲院子里的下人,传出去外人又该怎么说呢?说我们尤府为了一个仆人让正经太太没脸吗?”
尤老爷听罢更加火冒三丈,冲上来就想要继续打人,却被闵氏牢牢抱住,尤如意抬起头盯着自家父亲似要杀人般的眼睛,淡然道
“那李嬷嬷能有何能耐让父亲大早上如此动怒,还把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琉璃都赶了出去,不过是看在那李嬷嬷和张姨娘是老乡,平日里两人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天赌博,无所不为。如今我要把李嬷嬷赶走,只怕是那位张姨娘觉得没脸,拿母亲开刀呢”
这番话一说完,尤老爷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抄起地上的扫把就开始打尤如意。
这次没有人可以,也没有人敢拦住他。
尤老爷早些年是庄稼人,一身的腱子肉蛮力,近些年虽说被酒肉浸染胖了一些,力气却丝毫没有减。
扫把一下一下打在如意的脸上肩上背上,笤帚里面的树枝正是长满了刺,打得如意血渍都从衣服里渗透了出来,脸上更是伤痕累累,血痕顺着脖颈往下流。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挺直了脊背就这么让尤老爷打着。
尤老爷一边打一边骂,见这大女儿如此气节心中也生起了一股敬佩之意,都说女子不如男,他心里却觉得这大女儿比儿子还有骨气,若是男儿身必是成大事之人,可惜生错了女儿身。
最终这场祸事以尤如意失血过多晕过去结束,尤老爷打爽了也就消了气,对躺在地上的女儿丝毫不在乎,喘着气喝着水去了张姨娘的温柔乡。
闵氏差点哭断了气,抱着昏迷的女儿一边哀叹命运不公,一边慌乱不知所措,院中的仆人更是觉得劫后余生,没有尤老爷的吩咐,不敢再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只干干看着。
是蓝儿,她不过十岁出头,身量小,从狗洞钻出去叫了寿安堂的钟三伏,将尤如意接去了寿安堂。
钟三伏原本在看诊,蓝儿披头散发、浑身是泥的冲了进来,抱着钟三伏的大腿哭喊着“钟大夫,钟神医,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快被打死了!”
钟三伏自然认出了这事自家小徒弟身边的小丫鬟,见她如此模样也是唬了一跳。连忙将病人请除了诊室,来了尤府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