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和闵氏并不在意这位张姨娘的仇恨,她们母女二人都很清楚,家里这来来去去的姨娘不过是这位尤二老爷的玩物,等玩腻了自然就厌倦了,她们甚至不需要和她斗。
吃过早饭,尤二老爷、闵氏、如意和如芯一同出了门,他们分作两座马车,尤二老爷一座,女眷一座,还带上了一座空马车,方便待会尤大老爷一家乘坐。他们一家四口除了带着几位贴身服侍的婢女和小厮,其他跟着的仆人和随从更是浩浩汤汤排满了一条街。
尤大老爷从隔壁省过来,走的是陆路,因此尤大老爷去了城门外最近的驿站等候,尤大夫人则是从京城而来,走的是水路,因此女眷们则去了码头等候。
尤如意一行女眷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尚早,闵氏搂着尤如芯说笑着,如意却一副不悦模样。闵氏见大女儿严肃着一张脸,心中也有些不悦,开口道“如意,你堂兄堂姐就要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尤如意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母亲,如今父亲的商铺亏空严重,连家中下人都知道的事,你觉得大伯会不知道吗?如今你的嫁妆都快花完了,父亲若是和大伯借钱,那我们家的处境,只怕比以往更差。你每日在后宅只管吃斋念佛,何曾想过我们兄妹三人的前程?哥哥如今快20岁了,还未议亲,如芯8岁了还未开蒙,大伯若是以此要挟左右我们三人的前程,你和父亲难道还能有办法阻止吗?”
尤如意一番话说话,只对这个懦弱怕事的母亲深深的无奈。
闵氏没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二女儿竟然如此聪慧,她有些恼怒得说道“既然你觉得母亲没用,就别在马车坐着了,下去和下人们一起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尤如芯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有些怯懦的说道“母亲,姐姐刚刚才被父亲打了,还没好全呢..”
闵氏冷哼一声说“她自己上赶着要挨打,能怪谁?再说了,她自个不就是大夫,可没那么容易病倒”
尤如意望着闵氏,从担忧变成了厌恶,只觉得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母亲真的从未为他们兄妹三人考虑过啊。
尤如意头也没回的下了娇子,在寒风中与琉璃和蓝儿聊着天打发时间,蓝儿担心自家小姐感染风寒,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穿上,琉璃则将自己的围脖给她戴上,三人躲在娇子的背风处,嬉闹玩笑,好不乐意。
马车里的闵氏还在气头上,任凭小女儿如芯怎么哄都不笑。闵氏不明白,这儿女前程婚事本来就是男子做主,她一届妇人又能做什么呢,凭什么要怪她呢?
晌午时分,官船终于到了,在寒风中站了两个多时辰的尤如意早已浑身冰凉,昏昏欲睡。
琉璃望着脸色泛红有些迷糊的尤如意担忧道“小姐,你好像有点发烧,不然还是回马车里吧?”
尤如意摇了摇头道“不用,我看到官船了,坚持坚持就好”
蓝儿问道“小姐,太太是不是太偏心了,为何要让你在外面和我们一起吹冷风啊”
尤如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官船靠岸,尤府的小厮们先后上了船搬运行李和货物,等行李都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尤大老爷的夫人沈氏和两个儿子尤柏晨、尤柏光下了船,跟在后面的则是尤大老爷的庶女尤永晴。
沈氏衣着华贵,保养得当,虽同样不施粉黛,却能看出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至于搀扶她左右两个儿子,左边是长子尤柏光,因为先天不足,身材瘦小,但却五官精致并且遗传了母亲的白皙皮肤,是温润如玉的读书人模样。
二子尤柏晨则遗传了尤大老爷的粗犷和强壮,比哥哥还高了一个头,皮肤黝黑,长相平平,大老远就能看到他用力挥手和船下的亲人们打着招呼,十分热情。
跟在最后的尤永晴,用围帽挡着脸,与前面的三人隔着一些距离,她一身白衣,身材纤弱,看上去如同超凡脱俗的仙女般。
蓝儿在尤如意说道“小姐,永晴小姐怎么一身素衣啊,看着像是...”
如意道“永晴姐姐自小就孤僻,向来就和母亲一样喜欢吃斋念佛穿着肃静,母亲最心疼的就是她。”
琉璃补充道“是啊,当时永晴小姐及笄的时候,太太还亲自绣了一副观音像给她呢!”
如意笑道“母亲这下高兴了,她最喜欢的孩子回来了”
蓝儿和琉璃知道如意心里不舒服,便不再说了。
“如意!”尤柏晨早已从船板上跑了下来,看见尤如意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团子似的,软糯糯十分可爱,一把将她抱起,笑着问道“小如意想哥哥没有啊?”
尤如意只觉得身上一轻,早就被尤柏晨像小鸡仔似的抱了起来,他还上手捏了捏尤如意还未褪去的稚嫩脸庞,笑着追问道“小如意,你不会把二哥哥忘了吧!”
尤如意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被人如此抱在怀里了,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曾如此抱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害羞和尴尬,整张涨得通红,竟然忘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