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婷在星降森林已经度过五日。沿途零星遭遇的动物型或者人型流浪体,对68级的她的实力来说,可以说轻松应对。剑刃划过虚影的瞬间,那些流浪体便消散成星尘。
林间散落的破败木屋与积灰行囊,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悲剧。歪斜的木梁上还挂着褪色的星图,火篝旁半埋的水壶里,早已干涸的水渍勾勒出曾经鲜活的生命痕迹。这些闯入者终究没能逃离森林的吞噬,化作了她每日挥剑的目标。
白日的森林并不阴森。阳光穿透翠色树冠,在青苔地上投下铜钱大小的光斑。循着水声找到的那汪碧蓝湖泊,成了天然的营地。梦婷倚着草坡啃着酸涩野果,看松鼠拖着蓬松尾巴跃过藤蔓,惊起成群小鸟。湿润的草木气息混着湖水的清甜,让她短暂忘却了任务的紧迫。
作为逐光骑士团的中坚力量,她的等级和战斗实力在清剿行动中稳步攀升,她已经在与流浪体战斗的腥风血雨中度过了几个春秋。
“难道真要这样过几百年?”她望着湖面倒影中年轻的脸,二十多岁的模样在菲罗斯星上真的算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了。想起在原世界55岁就能退休的日子,如果按照她的心理年龄讲她其实在干个几年就可以享受退休生活了。可菲罗斯星人动辄数百年的寿命,哪有退休一说。漫长的寿命也让她时常恍惚,每每回想与沈星回告别的那晚,感觉是昨日发生。梦婷不由得苦笑,或许漫长的生命也有好处,让她有充分的时间等待沈星回的出现。
想到森林外等待的伊莉丝和队友,梦婷打算不在大海捞针,得学会“钓鱼”。她凝神聚气,指尖开始凝聚以太芯核的力量。按照曾经与惜昭共鸣时的频率,能量如涟漪般扩散。随着凝聚的芯核力量增强,被吸引而来的流浪体也愈发强大。她将每一次战斗都当作试炼,剑光闪烁间,那些强大的敌人成了磨砺剑技的磨刀石和养料。
当浓稠的黑雾裹挟着幽蓝光芒从林间涌来时,梦婷知道正主终于现身。黑色能量体的攻击迅猛狡猾,她的铠甲仅在初期为她抵挡了一些攻击,后面变破损的失去了作用。但好在本身梦婷的超强的自愈能力成了她的第二个护甲,她一次次从濒死边缘撑过来。整整一天一夜,她在林间闪转腾挪,终于找到机会斩碎了流浪体的能量体核心。
黑色虚影消散的刹那,红、蓝两颗芯核悬浮空中。那是熟悉的红唤起了梦婷的记忆。她沉默着深深鞠躬,将两枚芯核的能量纳入体内。
战斗结束后短暂休息的梦婷按照记忆往森林入口走去,却迷路在森林之中。即使做了标记,兜兜转转又会回到原点。顺手斩杀了窜出来的流浪体,梦婷干脆爬上树干打算白天在尝试寻找出路。月光为星降森林蒙上了一层薄纱,配着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带着点阴森恐怖。
最可怕的是梦婷时常听到一个声音。好饿——吞噬——需要力量对抗—。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游戏剧情中沈星回讲的那个鬼故事:
【这片森林真正诡异的地方,其实还不是紊乱的异能量。
曾经有很多黑猎来这里非法捕猎,为了寻求高阶芯核去换钱。
可最后芯核到手了,他们却没能走出去。
因为,森林是活的,他们被吃掉了。】
梦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远处林间闪过熟悉的身影。
“沈星回!”她没有犹豫地追着那个白色轮廓狂奔,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那人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始终与她保持着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梦婷越追越感到怀疑,虽然前面的背影确实与沈星回很像,但追了他这么久,如果真的是沈星回绝对会停下来向她打个俩人都懂的信号。前面的身影更像是一个引诱他去向什么地方的“饵”。
梦婷的追击停了下来,她看着沈星回的身影逐渐消失。冷静警惕地观察四周环境,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的俩天梦婷开始变的烦躁,因为她好像踏入了另一个鬼打墙,这座森林困住了她,还为她送来实力较强的流浪体,那种感觉就像是打了好久的深空试炼轨道,肝的不行。
幸运的是她没多久遇到了寻找自己的安德烈骑士长,可算遇到了活人,梦婷的兴奋和热情着实把安德烈吓了一跳。
俩人围坐在篝火前,梦婷向安德烈骑士长阐述了这段时间的奇遇与星降森林的怪异之处后,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安德烈用剑尖拨弄着燃烧的木柴,火光照亮他眉间深深的褶皱。
“这里其实是星降森林的磁场中心附近。”
“星球之心的空洞?”
“看来沈星回殿下很早之前就告诉你了?”
“嗯。。在他授剑仪式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但我不懂他为什么会消失。”
“可能是因为陛下找到了完美养料人选”,梦婷瞬间明白了,或许从夏惜照“去世”后其实就被王室发现了。
“那您舍得牺牲伊莉丝吗?”迎上吃惊的安德烈骑士长,梦婷扎心道“伊莉丝一直将您当作师傅和父亲,您舍得将她投入空洞吗?让她一个人在黑暗中不断死亡。”
安德烈握剑的手骤然收紧,喉结滚动,突然将剑身猛地插入地面:“够了!你以为王室的决策是儿戏?”他的声音在颤抖,“三百年来,每代王室都在为星球之心输送祭品,菲罗斯星才得以存续,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伊莉丝是神谕预言的救世者,牺牲时她的宿命。”
“神喻?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菲罗斯星可没有什么教皇。”
“神确实是存在的,只有每一任菲罗斯星的王才能有资格听见神的声音。神明指引着人们获得了长生,引导着王带领子民登上了诺亚方舟得以在宇宙的灾难中得以幸存。”
看出梦婷的疑惑,安德烈没有再说什么。从年少时与国王征战相伴,他们亦君臣亦好友。“神谕”一事其实也是国王偶然透露得知,神明的声音并不是经常出现,只是在某些重大事件时像是指引搬降临,老国王也从怀疑到却对神谕深信不疑。
想到老国王当时下达的命令,安德烈有些难受。
翌日,安德烈带着梦婷去了磁场中心。地面有一个漆黑的巨型空洞,如同深渊一般,无法探测。安德烈单膝跪地,对着深坑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紧接着他起身拔剑,语气平静的对着梦婷说道:
“骑士梦婷,吾奉先王的命令。需将你留在这里。”安德烈后退半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决斗礼,“我希望见证你真正的实力,举起你的剑来”。
长剑划破长空,梦婷勉力举剑格挡,火星在剑刃相交处迸发,她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这位剑术大师的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招式精准得如同精密计算过的机械,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安德烈的剑招愈发凌厉,每一击都精准压制她的退路。但梦婷发现安德烈的剑招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挣扎。他的剑尖总在触及要害前偏斜半寸,隐藏着克制,每次劈砍都像在演示剑招而非取人性命。
“你的破绽在右侧。”安德烈的声音混着喘息,当剑尖擦过梦婷脖颈时,他甚至侧过脸避开她飞溅的血珠。第二次攻击迅速来袭,梦婷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就地一滚,躲过了这危险一击。她趁机起身,举起长剑向安德烈攻去,却被安德烈格挡开来,并顺势一脚踢在她的腹部。梦婷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剧痛,但也知道这次内脏要害没有被精准攻击。
“你的恢复力...很有趣。”
这场本该是生死对决的战斗,却更像是一场鞭笞教育意义般的剑术传承。直到梦婷找准时机,拼尽全力刺出一击后,她的剑尖堪堪停在咽喉三寸处。安德烈骑士长躺在砾石上,甲胄破裂处渗出的鲜血已染透内衬,但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的笑意。
安德烈抬起染血的手指,轻轻叩击她的剑刃:“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