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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失骄杨君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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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总是令人头痛的,范闲从床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感觉脑浆子已经摇匀了

我怎么回来的来着?完全不记得了

关于昨夜的记忆已经一片空白,不过看目前这个倒霉样子,应当是被人抬回来扔床上了。一帮粗枝大叶的人,也没有喂点醒酒汤药,就任由他怎么乱七八糟的睡到日上三竿,幸而如今是醒了,若没醒启非耽误了正事?

边想边系好衣服,想寻些水来喝,抬手看到自己鲜艳夺目的指甲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弄得来着?

范闲眯起眼努力回忆,似乎,似乎是竹枝给染的,对,就是她。

有了一个切入点,回忆便找到了释放的途径。

昨日他先是误打误撞救下了投水的扬州府衙役蒋四,从这个良心未泯的人口中得知了扬州上下官匪勾结的真相,顺着这条线找到了假死脱身的前任师爷。

这位梁师爷曾经手过漕运与赈灾的账册,本是要被知州灭口,不想出了另一件大事使他得以逃脱升天。

那晚梁师爷在府中值夜,杀手已然摸到了窗外,却横空出世一伙贼人盗走了账册与一份盟书,府中大乱之时梁师爷与被砍杀的贼人换了衣服,又推到烛台焚尸才躲过一劫。

盟书?范闲不解,怎样一份盟书值得人拼了性命去盗,盗去了又能做什么?

梁师爷叹了口气,那盟书实际是一份名册,以扬州为核心,上游与下游的州县官员多牵涉其中画押了自己的名字,凡属名者,上对京中官员上供求庇护,下对水匪网开一面坐地分赃。

如此看来,这是一份十分紧要的证据,只要先一步拿到账册与盟书,此案不查自破。

这份物证很是要命,扬州这边也必不会放弃找寻,究竟会在......

等等!

范闲忽然福至心灵,河沟村。

每隔几天都会有官兵抓人寻物的破败村庄,以捕鱼维护河道为生的村民,村中消失的壮年男人们,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是一群弱小却又胆魄超群的人,他们选择用最危险却最直接的办法与名为权利的怪物抗衡,以不法撼动不法,付出了惨痛代价堪堪换来了摇摇欲坠的平局。

老天爷也不算太坏,让他范闲在这关键节点横插一脚,为这些可怜人挣得一线生机,滕子京被他留在村中,后又派卫队去增援,想来不会有事,兴许还能抓到几个混蛋审一审。

原想得了消息回行邸与李承泽共同商讨下一步动向,不巧李承泽已经先一步被周兴请走了,范闲只得先尝试与竹枝岁岁交流,看是否能获得有效信息,指甲便是那个时候染的。

回忆收束,范闲叹了口气。

那两个孩子藏着秘密警惕性极高,怎么也不肯相信他,索性孩子那几分心机面对成年人总是容易被看透的,躲躲藏藏已然说漏了几分。

这原是好事,可两个孩子过得实打实的凄苦,身世漂泊,让范闲高兴不起来半分,望着他们清澈的双眼中充满着对于苦难的懵懂,范闲忽然产生了逃避的情绪,只能借了酒劲儿才能聊下去。

后来呢?范闲拍了拍后脑,好像...李承泽回来了?

对对对,他回来了,然后呢?

脑海里的画面如同座机画质的默剧,朦朦胧胧的让他着急。

他与李承泽应当是说了许多话才对,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不知有没有交代正事,估计是悬了,当时自己已经在断片的边缘。

不打紧,正事可以一会儿去说,现在清醒的状态说的更清楚,要紧的是有没有说点其他的什么。

范闲很明白自己,酒量放一边不提,酒品也是很不能提,虽不闹事耍混蛋,可是话却又密又多,天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从前做过喝醉了倚着墓碑聊一晚上的事,万一昨晚也说了不该说的可怎么是好?!

自己心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可太多了,过浓的爱意与恨意一样吓人,强行掌控别人的人生更是荒诞,他清楚的,李承泽最不喜被人操控。

如今好不容易将这个水晶人抓在手里,心里也是多番挣扎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若被一顿酒毁了......

范闲懊恼的低喊了一声,双手薅着头发,死脑子你快想起来啊!

可断片了就是断片了,怎么折腾自己也没用,上蹿下跳半天一个画面也想不起来,只是迷迷糊糊记得,两人谈话时似乎弥漫着一股十分浓烈的情绪,那时他心跳很快很重,血液都冲进了大脑一般胀痛。

莫非我与李承泽吵架了?

此念一出当即被否决,笑话,李承泽那个脾气的人,若两人真的吵架了必然是火星四射的激烈场面,莫说是喝醉了,昏过去了他也能记得。

可残存的一点点记忆中,李承泽似乎是沉默的,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范闲努力闭起眼睛回忆,不知是记忆还是梦了,李承泽似乎落下泪来,泪水一滴滴落在掌中,李承泽牵着他的衣袖在问什么,眼尾绯红。

范闲猛然一个激灵,掐断了脑子里的画面。

这不可能!

我定然是温柔乡里泡久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场景范闲也只敢在心中想想罢了。

李承泽是什么人?无论哪一世都是翻云覆雨搅弄风云的人物,天家骨血大权在握,一根脊梁骨傲气的很,做什么这样对他示弱低伏?

不过是自己一点旖旎幻想罢了

范闲揉揉眼睛,他着实想不出,如今的形势,自己说什么能让李承泽又这幅姿态;他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几滴泪刺的他心痛,好像他做了天大的恶事。

今天的太阳升起来了,一切都会照旧,没有人会主动提起昨夜发生了什么,这是一种世人的默契。

过去的便过去吧,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范闲叹了口气,只要日子往下过,想知道的一切都会知道的。

范闲穿过庭院寻李承泽不见,被小厮告知世子殿下抱恙,此刻正请了郎中看诊。

范闲啧了一声,这人应该是个清闲享福命,受不得半点蹉跎,待此次事了回去,寻处山水秀丽的庄子养起来才好。

“怎得放着我不用请了外人来看?莫非是位神医?”范闲打趣着带路小厮,那小厮面上的为难转瞬即逝,恭敬回道“自然比不过大人您,只是昨夜您醉的狠了,殿□□谅您奔波辛苦不肯劳烦您......”

这话说的好生见外,范闲听了皱眉,生生死死都一起经过的人,这点事谈什么劳烦,实在是有些反常,别是那郎中有什么问题。

并非是他多心,只是李承泽在他这里信誉真的很差,吴应留信之事李承泽也未坦诚相对,纵使他相信李承泽不会存心害自己,难道李承泽就不会受蛊惑误入歧途了吗?

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终究是不巧,郎中被送出府时范闲才见到李承泽。

见面疑心便消了一半,忧心却多了三分。

李承泽眼下乌青虚倚凭几,带着一股子病气,见他到近前微微起身,开口声音也虚浮的很。

“范闲来了,昨夜你醉的急没备醒酒汤,今日可曾头痛吗?”

范闲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一时陷入了沉默。

现在他可以确定,无论昨夜发生了什么,肯定不是小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醒了,还是现在只是一场白日梦。

李承泽周身的气息变了。

虽然从前他也温和体贴善于做戏,但总带着一种游刃有余,仿佛在哄邻家小猫小狗,三分真心三分演技,剩下的注意力全然没在这里,飘在远方或沉在心底,终归没有全落在眼前人上。这很有趣,范闲知道他并不真的关心,只是尽力营造一种知心人的假象,他的水晶人总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李承泽如同一台演过了火候的舞台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他这个唯一的观众身上,飘散的思绪锐利的集中在一点,根据他的反应伺机而动,时刻准备着狩猎或者逃命。

这个样子的李承泽陌生而熟悉,在曾经你死我活的日子里,李承泽就是这样一片危险的乌有乡。

可是现在他不该是这样的。

那些真心相对相依偎的日子,在李承泽震颤的瞳仁中化为泡影。

范闲想起他轻叹“该下船了”,想起他房中纸灰的味道,想起昨夜的梦,忽然觉得,有什么没开始但已经结束了。

见范闲沉默,李承泽歪头扯出一个笑“怎么,我这里招待不周,怠慢小范大人了?”说着拍了拍床沿“过来坐”

范闲终究没有坐过去,李承泽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太明白了,调笑客套一下罢了,若真过去了反而冒失。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承泽,纵使我们年少相遇同生共死过,你也依旧不信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做戏有什么用?你演不了一辈子,总有天会被勘破,真心蒙尘,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李承泽实言相告,难道自己不会站在他那边?

不一定会,范闲忽的愣住了,他心底有个声音,不一定会的,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坚定的选择,要看是非曲直,纲常伦理,道德仁义,李承泽当真是看透了他,看透了心中便会荒凉。

范闲心底五味杂陈,手上动作就没了轻重,将椅子拖行至床边,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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