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那么亮,却什么都照不见。
她垂眸,将酒杯举高一些,轻轻抿了一口。
*
这场展持续了一个小时,灯将将落,一场闪耀的梦醒来,香槟杯还未置回托盘,一行人就转入了开业仪式的会场。宴会厅中庭挑空,一入门,穹顶便是一幅由德国灯光艺术家定制的光影画布,流动水纹投在白玉石地面上,整片空间像是泛着光的水面。
来宾陆续入席,主持人声音温柔而克制地介绍着嘉宾,并欢迎寰宇集团的庄总致辞。
庄宥宁站上台,身着黑色修身礼裙,长发低束,气质沉稳。她一站定,四周话音与杯盏声都自动止息。环顾会场一圈,落地穹顶将水影投在她身后,像一抹安静的深流。
“多谢各位的莅临,繁溪蓝庭是我最早亲手启动的一个项目。我们从图纸走到实景,从构想到体验,不快,也不容易。但它今天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有人信,也有人等。”
她语气不高,却句句清晰:“酒店本身不会开口,但它必须懂得倾听住进来的人。所以我做这件事,是为了让我们说得更少,但做到更多。”
掌声响起时,她微微鞠躬,没多余寒暄,就干脆下了台。
落座之后,江敬知坐在她左侧,听着她刚刚的致辞,心里一阵泛酸:“宥宁,你爷爷那时候管事也很硬气,你刚刚就跟他一样,但我看着你现在一个人顶着这么大项目……”
江敬知没有继续说下去,说再说也只是徒添悲伤,只是又在心里骂了江寒汀一顿,一个瑞士去了那么久,刚刚他落座的时候还能听见旁人说起江寒汀这个未婚夫都没出场。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后续,肩背也挺得更直,只是马上就被简歆叫走了,接受了一圈恭贺之后,周聿衡也笑着走过来,语气温和:“宥宁,恭喜。”
她回敬:“多谢。”
两人碰杯,轻抿一口酒。
他故作轻松地看了她一眼:“江总没来,有些遗憾啊。”
她神色未动:“周律也很八卦吗?”
周聿衡嗤笑一声:“不工作也这么生疏吗?我倒只是为你鸣不平,感觉他对你只有利益一般,你们也从来没有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过,那些传言说得好听是貌合神离,说得不好听……都说是假的。”
庄宥宁:“……”
“怎么样?”他顿了一下,等她看过来才继续说,“免费为庄总提供澄清的声明。”
空气里沉了半秒。
庄宥宁语气一如常态,甚至带着轻描淡写的疏离感:“不必。”
周聿衡盯着她眼睛看了一秒,笑意微缓:“好,等你有需要了再说。”
她没有回应,只抬手将面前酒杯转了半圈,笑也没笑。
应酬声中,手机振动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是于茵发来的消息:【不行了,你快来休息室帮我!】
刚刚她吃了不少,此刻肯定难受得紧。
她说了声“失陪”,从侧门退出宴会厅。
今天开放的休息室就那么几个,一个给温士顿,一个给模特演员们,一个给一些需要安静的贵宾。她忘记问于茵到底在那里,只是下意识去了贵宾区。
她推开门,房内光线极柔,棉白色沙发上铺着浅灰抱枕,水台还在往玻璃瓶中缓缓注入微温香氛。
她有些疑惑,里面似乎没人,便踏进来四处看了看,落地窗前有人影闻声而动。
——江寒烬。
他站在她前方一两米的地方,难得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的黑西装,领口未解,袖口却松开了一颗扣子。
他没说话,只直直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她停下步子,声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你不是不爱参加这种场合?”
他挑眉,低笑一声,嗓音低沉:“爷爷拉着来的,说江家人不能太不给面子。”
她没回应,只微微颔首,心里却是反驳着,也没见他从前多听江敬知的话。
他熄灭手机屏幕,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贴着她的脸扫过去。气氛一瞬间沉下去,像空气里残留着未散去的酒味和情绪的湿气。
庄宥宁的手机振动一下,手机屏幕亮起,她下意识看了眼,是于茵。
于茵绕梁:【庄庄,你快来!!!】
她以为于茵在催促自己去找她,准备道别退出去的时候,简歆冲了进来。
“庄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