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玉斜他眼,又道:“你就是想我也不会给你。死心吧!”
陆景玦面上一副被挤兑的,不知该言何物的惊诧表情。他生硬垂下脑袋,沉默又心细的为她换纱布。
见状,方才吐出一整串妙语连珠之人,心里竟在发堵。他作甚这般安静?反驳啊!一副受气模样给谁看!她烦躁无比,在心里将他翻来覆去辱骂几遍后,气才稍缓和。
林白玉长吁口气,好言道:“不要纠结不重要的答案。哪有这么复杂?这样对你我都好,大家都没有吃亏啊。”
陆景玦声音轻的快要飞走,“我不明白这两者有何冲突。”
“有啊。愉悦会掩盖仇恨。”林白玉环着他脖颈,几乎是用她生平,最温柔的语气耐心哄道:“你是陆氏未来的家主,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们不合适,我不仅不能帮你,我甚至没有以后。所以我们维持原样好吗?”
“什么叫没有以后?”陆景玦推开她道:“难道你杀了李承桀,转头就要同他陪葬吗!”
林白玉吼道:“谁要给他陪葬!我也是凶手之一啊,那天我若是听话些,没准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糟糕至此,我没有理由不以死谢罪。”
“火也好,人也罢,并非你之过失,你有什么错?你明明就没错,为何总是要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头上?你也是受害者啊。”
“那你告诉我是谁的错!你明明什么都不懂那就不要参合其中!”
“可你也不该非黑即白。莫要将一切都定为是自己的过错,你没有错,也不必一心赴死。你要活下去!眼下,有萧都督陆大人,还有我,这些理由难道不够你活着吗!”
“闭嘴!我让你闭嘴!”林白玉将他推开,“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提议,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你给我滚。”
……
陆景玦长叹口气,寒着脸,手上动作依旧平稳轻柔,“好,处理完你的伤口我就走。”
“假惺惺给谁看?没听清楚我让你滚吗?”
他不语,一昧加快了手中动作。替她包扎好后,他果然闷声不吭的走了。林白玉抓起身边的东西朝他砸去,“你若敢出这个帐篷一步,今夜过后,我便……我便再不理会你。”
他身形一顿,林白玉嘴角刚得意扬起来,便又急速垂下去,他竟真的头也不回的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见状,她又气的扔了许多东西,直到累了,便大剌剌一躺。她望着帐篷尖顶,心口不断起伏。陆景玦这个王八蛋,装什么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先前自己不也亲的挺欢?她一把揪过丝被,在烦闷与气恼中沉沉睡去。
……
次日动身时,昨夜帐篷中的吵闹声士兵可听的一清二楚。收整行装时,个个都低着头沉默又麻利,氛围微妙不已。
林白玉气囔囔的一屁股坐在车辇内,她狠狠剜了眼不与她同车而行,骑着匹黑马走在最后头的陆景玦。不管她再怎么瞪,视线再怎么灼热,对方始终云淡风轻的看着一旁。如此,又是将她气的一阵牙痒痒,敢给她脸色看,给我等着。
氛围压抑,士兵大气不敢喘,只顾着闷头赶路。本要在午后才能抵达的行宫,竟提前抵达了。车辇外一阵嘈杂,似是陆景玦和谁争执的声音。
林白玉撩开帘子,那原本眼带敌意的紫杉之人,忽而如轻缓甘泉般,温和一笑。他朝着她走去,伸出了手,“郡主,许久不见。”
看见周褚乌的一瞬,她下意识皱了眉。但念及此人与方氏关系匪浅,一旁陆景玦又黑着张脸,她忽地挂上盈盈笑意,将手搭上去。若有似无的,得意又挑衅的瞄了他一眼,“一别数日,周公子别来无恙。不过,你怎在这淮河行宫?”
“受家主之命,前来淮河协助长公子。”说罢,他那双盈盈若桃花般的含情眼,又是一笑,“说来失礼,我早闻郡主会前来养伤,本应亲自去迎,却因事耽搁,还望郡主见谅。”
林白玉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无碍,外面日头毒,先进去吧。”
她与周褚乌并肩而行,此虚伪之人话又太密。她一直勉为其难的笑着,这种两头受罪,腹背受敌的感觉,当真是一股气堵在心头无处走。
“这位陆公子不一起进来吗?”周褚乌眉眼含笑,温和的声音里皆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