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正于殿中闭目静坐,闻声见近身伺候的姑姑提着食盒进来。
王后睁眼望向婢子手中的食盒,说道:“瑛姑姑何事啊,本宫不是说今日不必来传膳吗?”
瑛姑姑一边把食盒里的糕点往桌上摆,微笑道:“其禀王后,食盒并不是膳房传来的,而是太子殿下吩咐人送来的,说是太子亲自下厨为王后做的果子点心。”
王后听完,瞬间额头青筋布满,凤冠激荡。
王后怒道:“胡闹!历来哪有太子下厨,岂非让人笑话!”
瑛姑姑与身后婢子,全部跪下。瑛姑姑战战兢兢道:“王后恕罪,奴婢这就撤走。”
王后皱着眉头,闭眼,瑛姑姑马上和婢子收拾好桌上,把柿饼和点心胡乱装到食盒中惶恐的退出去。
“如此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瑛姑姑率领婢子们又下跪请罪。
“奴婢拜见大王。”
国主一脸严肃,最讨厌没有分寸,不中规蹈矩的宫人。厉问:“在此慌张做什么!”
瑛姑姑小心回话道:“大王饶罪,是……是太子殿下给王后送了食盒,王后不用命奴婢撤走。”
国主面色稍缓,道:“太子何时回来的,孤怎么不知?”
瑛姑姑肩膀抖如筛糖,道:“太子殿下,命出宫采买的宫侍送来的。”
国主脸色又沉:“王后宫中要什么没有?还需要太子王后宫里送食盒。要你们是怎么伺候王后的!”
瑛姑姑道:“大王饶罪,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只是听那人说受太子殿下口谕说……说这吃食……是殿下亲自为王后做的,无论如何都要送于王后。”
国主质声:“什么!”
国主脸色彻底黑透,又道:“罢了,你们下去吧,将这食盒处理掉。”
瑛姑姑赶忙道:“是,是大王,奴婢这就拿去处理掉。”
瑛姑姑说完话带着婢子下去。
国主则是气愤的进了王后宫中。
门口的婢女看到情况,一个接一个的传消息。
王后身边的婢女走到王后耳边,轻声道:“王后,大王来了,看脸色不太好。”
王后得知消息,立即起身,对婢女道:“快为本宫整理衣妆。”
国主进来,瞥见凤椅上静坐的王后,雍容华贵。
国主道:“全部退下。”
殿内一下子只剩下国主与王后二人。
王后行礼道:“臣妾拜见大王。”
国主往椅上坐下抬手道:“王后起来说话。”
王后却道:“臣妾知罪,请大王的处罚。”
国主严肃道:“王后早知有罪,为何当初劝孤,让太子上山修行,如今真是给孤教了一个好太子。”
王后哀伤道:“难道大王从来不知王儿之心,那一直都是王儿向往的。”
国主则道:“自古无情帝王家,王后不要忘了身份。太子是你的儿子,也是一国太子,是孤未来的接班者。天下之人的主人,孤对他寄予厚望。”
国主说完便甩袖出门。
西宫。
宣琮殿
君吾的弟弟白夜琅正无聊的画蛐蛐玩,听见有人进来,才不情不愿的将画好的图捏作一团丢桌子下面。
“宣王殿下,太子殿下命人带了食盒来。”侍奉宣王的太监笑容满面。
宣王伸长脖子,朝宫人手里的食盒瞧了瞧,立马站起来,接过食盒欣喜道:“太子哥哥,回来啦。”
太监也略失意道:“太子殿下未曾回宫,是托外出采买的宫人送到的。”
宣王殿下“哦“了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装着个两碟,一碟柿饼橙灿灿,一碟桃花酥样子精巧,一看就很好吃。
太监特意提醒道:“那人说这是太子殿下亲手所做。”
宣王突然皱起眉头,伸去拿柿饼的手停住。道:“你说什么?这东西是太子哥哥亲自所做,以太子哥哥的身份,他怎么可以碰这些!山上那些人都干什么吃的!”
太监立刻下跪,道:“奴这就撤下去,宣王莫生气。”
这火如何消得了,半夜宣王就带了一大队人直奔冰山。
“到谁出牌了?”同宣望着他们。
梅念卿往君吾一看。
君吾懂梅念卿的意思,肯定是他牌不好。
君吾道:“到我了,我要不起。”
梅念卿一乐。
同宣有些生气:“太子殿下,咱们俩斗他俩的,得好好配合,不能心软。”
君吾点点,表示自己明白。
也只是明白。
梅念卿瞪一眼同宣,死同宣,故意找事吧?
同宣使一张大牌:“师兄,你别瞪我,你……是不是输不起?”
谁输不起。
梅念卿也一张大牌压过他道:“同宣小师弟,你若是输了我的牌,可是要刷一个月马哦。”
谁刷马还不一定呢。
听见刷马,屋里给末影正洗澡的商文好像得到了解脱,喜道:“支持师兄。”
仇若与槐在门口玩五子棋,突然听见一声冲响,站到断崖一看,大惊失色。
仇若推门进来道:“太子殿下,宣王殿下引着一群人上来了。
“什么?”君吾起身,整理道袍赶忙出去了。
梅念卿一阵思索,难道大家都没拦住他?
对于这个宣王,太子殿下的胞弟,大家可是头疼的紧,这人脾气易暴易躁,这半夜三更上来,肯定要惹出不少事。
梅念卿头一疼,看来今晚大家都不能睡觉了。
三位国师也是一怔,槐江没见过他们这种样子,道:“谁啊,给你们吓成这样,我也去看看。”
君吾已经出去,梅念卿跟在后叹了口气道:“一个麻烦人。”
他们都出门去寻那麻烦人了。
看看麻烦人在干什么吧。
“你们这些废物!要你们何用!吃食都要太子哥哥亲手去做,你们养在这里是来攒大粪的吗?!啊!”宣王大骂。
这声音大的惊人,不少太子师被宣王带上来的士卫浇了冰水,痛苦醒来聚拢到宣王指定的位置,挨骂。他们都知道宣王此人爱抽疯,谁都没去招惹过他分豪,可今晚这好端端的,真不知道他是又哪根筋外翻了。
“别以为你们教太子哥哥修行,我就不敢动你们!也别以为仗着太子哥哥是你们的徒弟就对他呼来喝去,你们也配!我呸!”
唉,纯属胡扯八道,这。太子师连连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这人今晚上来发什么疯,还有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扪心自问好像最近对太子殿下也没有太过严苛啊,
宣王边骂边朝身边士卫勾了勾手指,那士兵立刻领命,烧了十桶火炭。
一股浓烈的炭烟味窜入在场每一位的鼻中。
不得了,不得了,这是要对他们施形啊!若这宣王不是国主之子,就是来他一百个,他们也不见得怂包成这样,可偏偏拿他没办法,打骂不得。若是让国主知道伤了王嗣,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诛门之祸。到时国师请来更厉害的修士,他们还哪有命活?若是逃了,下场便是肉骨凡胎苟活深山,枯骨曝于荒野,那可太没脸了。
有一名给太子教书法的老师道:“宣王殿下,还请问一下,太子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令你这么生气。”
找死!跟他有啥可问的,有些人气怒。
听到他的话,宣王突然从火桶里拔出一个烧的火红的烙铁,走过来:“屁!你还敢提!”
他转而一邪笑:“你们都不喜欢做饭是吧,那接下来做烤人肉,给你们瞧瞧厨艺,看好了。”
跟吃食有关,突然有人明白了道:“清欢道长,你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清欢被士兵拎出来时,手里还顺便拿着果干吃个不停。
众人皆晕,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知道吃, 噎死你!
清欢缓缓道:“能做什么?自然是授教修行。”
众人又晕,宣王听这意思,原来是这名叫清欢的道长教太子哥哥的,火蹭蹭蹭大冒。
他扔下手中烙铁,转身重抽了两把烧的更红的烙铁。
“原来是你啊,找死!”宣王将那烙铁全摁在清欢身上。
嘶!这兔崽子来真的,清欢吃痛轻咳一声。
滋滋的声音和大股的烟瞬间包围四周。
啊啊啊!!来真的啊,好烫!好烫!这些话是各位道长发言。
“夜琅!放肆!”君吾已经冲了过来,立刻施法阻止了宣王的恶行。
在场所有人见到君吾出来都跪下行礼。
梅念卿过去扶住清欢道长,因受两烙,他的膛壁有两个大血洞。
人肉烧焦味和炭火的浓味,弥漫在四周。
见到君吾,宣王大喜,忙扔下烙铁,奔过去跪到君吾跟前:“太子哥哥,你来的正好,弟弟正帮你惩治这些以下犯上的人呢。你来太好了,你站看,我来罚他们。”
君吾扫过所有太子师,他们头发都还在滴水,夜琅这次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跑到这里来闹。
“他们所犯何罪?需要你来惩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君吾语气冷例,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宣王失言,咽了咽喉咙,有些忌惮,用手轻扶君吾有些褶皱的下摆道:“我……我今日收到了你送来的柿饼,他们说是你亲手所做。可是你是太子殿下,他们怎么能指使你来做这些粗活,你是那么尊贵的太子殿……”
“够了!”君吾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
又有些疲惫道:“阿琅,这么久以来,你……你怎么也不懂我呢?”
亲手做吃食赠于亲人是关心,是想念之情。
也许权力让人失去了本来做人的味道,他们才不会懂君吾的心意。
宣王见君吾不开心了,又抱住他的腿道:“太子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不罚这些刁民了,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人而不开心啊。”
各位太子师心问:“到底谁是刁徒?”
君吾扯他起来,又命国师们为各位道长施法清理衣服头发,让士兵与国师送他们回去休息。梅念卿将清欢道长交给医师治疗。
现场就剩下了兄弟二人。
宣王见君吾还沉着脸,双手拉住他的胳膊,摇摇道:“太子哥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君吾见他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伸手摸道:“阿琅,你以后不要再这般胡作非为了,知道吗?”
自己给太子哥哥出气,换来胡作非为这四个字,但他又不能发作,只得点头答应,随后带着士兵灰溜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