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许抬眼来看他,竟发现男人散漫的眼底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愠气。
想起云深跟萧倾浅结婚的原因,又想到华峰跟长荣的联姻,谢许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忍不住拔高音调:“云也,你让开!”
“不让!”云也跟她较上劲。
对峙片刻,谢许正要发火,云深回来了。
男人降下车窗,看了眼僵持不下的两人,清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开口问:“你俩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老婆让我送她回家。”云也率先发言,掌握主动权。
云深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场面一下就看明白了,从容不迫的接话:“那还不去送,站在这里等日出呢。”
荣获云深恩旨的云也压下眼帘,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拉安全带吧,公主殿下。”
一直没有发言权且一直被云家人安排的谢许奓毛,蛮力将云也推开。人刚跳下车,就对上了云深那双清风明月的眼眸。
纵然胸口怒火丛生,面对温文儒雅的云深,谢许向来敬他如父如兄,教养让她没办法在云深跟前发脾气,只好压下怒气,竭尽全力挤出一抹笑,礼貌的跟云深打了个招呼。
云深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云也:“行了,招呼也打了,送阿许回去吧。”
“不用云深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说着,谢许正要走,云也还来不及阻止,耳边传来云深慢条斯理的提醒:“我在梅园住了几十年,还没在这里打到过计程车。”
谢许刚抬起的脚一顿,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她不漏痕迹的将抬起的脚放回原处,脸朝云深看了过来,小心翼翼问了句:“那网约车呢?”
云深轻轻一笑:“不管是计程车还是网约车,想进来都得刷业主卡,你从这里走到门口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就算到了门口也不一定能打得到。”
谢许为自己刚刚的鲁莽表示悔之不及。
看着她僵住的背影,云也无声的笑了起来。
云深扫了他一眼,云也这才有所收敛,扶着副驾的车门,懒洋洋的给台阶:“我说公主殿下,你到底要怎样才上车?”
“还是让阿也送你吧。”云深也跟着递了个台阶。
黑色的轿车驶出院子,云深这才轻声笑了起来,很快,看见萧倾浅的身影从屋里出来,见他还在车上,不由嗔声问他:“车上藏女人了?这么开心。”
云深无奈的让开视野,让她可以看的更清楚些:“我说云夫人,睁眼可不能说瞎话,会把人冤死的。”
萧倾浅笑,帮他拉开车门,才问了个正经问题:“看见阿也和阿许了?”
“两人在门口闹别扭来着。”说起云也跟谢许,云深还是免不得叹了口气,“那小子从小张扬乖戾,气焰嚣张,一天到晚净在学校给我惹事,我看见他都头疼,谁承想,被谢家那丫头拿捏的死死的。别说八年了,我看就算是八十年,他还得栽谢家丫头身上。”
听了他这话,萧倾浅不由笑了起来:“我看你就是口嫌体直,嘴里一顿吐槽,扭头就撺掇路兮学钢琴。”
提起这事,云深就心虚了:“我看路兮挺喜欢谢许的。”
“这些年都不知道被你弟弟灌了多少迷魂汤,能不喜欢吗?”萧倾浅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阿也也是的,怎么还让路兮喊什么钢琴姐姐,直接让路兮喊小婶婶不就结了,绕来绕去的,别把我女儿绕晕了。”
提起云路兮,云深才察觉少了点什么,问萧倾浅:“路兮呢?”
萧倾浅指了指楼上:“睡了。你猜谁送她回来的?”
他都在门口遇见谢许了,云深委实觉得没猜的必要。
只是见自家妻子兴致盎然的样子,不忍泼她冷水,轻轻摇头配合。
“是谢许送回来的。”萧倾浅完全迷失在自己的阴谋里,“我还说你想请她吃顿家宴,怕她不答应,还把谢董搬了出来。怪我口快,直接定了周六,结果她有演出,我说改吃午饭,结果她又有别的事,我担心夜长梦多,干脆就说周六我们去看她演出,然后晚上一起吃饭。所以周六你得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否则我就穿帮了,这还没进门呢,你可别害我这个做大嫂的失了威严啊。”
看着自家妻子满腹算计的样子,云深颇觉无奈,摇头失笑,宠溺的眼底柔软缱绻。
云也又一次瞟了眼副驾的人,见她怒气未消,没敢往枪口上撞。
车里开了暖气,闷的谢许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前面停一下。”
“去哪?”云也问她。
谢许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完全不想跟云也废话:“你管我去哪,停车就是。”
“哦。”云也不气也不怒,一副地痞的无赖姿态,“那不停。”
“云也。”谢许突然放低声音来喊他的名字,别人不知道,但云也却心知肚明,这一种无声的警告。
她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喊他名字,偶尔强势,偶尔委屈,偶尔撒娇。
最让云也记忆深刻的,还是她提“分手”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