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灯亮,目之所及一片狼藉,不知多久,庄希文从黑暗中挣扎醒来,他耳边嗡鸣,眼前仍模糊一片,但依稀能分辨床边有人满头鲜红,正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另一道黑影蹭地蹿出窗户,不见了。
“你怎样!?”曾绍撑着床尾起身过来,小心把人抱起。
窒息感和喉咙的痛感久久不散,庄希文呛咳半晌,等眼前的星星点点逐渐退散,他这才看清面前这个貌似十分紧张的人是曾绍。
那个凶巴巴的男人。
“坏,坏人!”
刚才的惧怕顷刻凝成愤怒,庄希文缓过一口气就去推曾绍,见推不动又张口咬他肩膀,面目狰狞,足见力道之大。
“别,别硌了牙。”曾绍睡衣单薄,肩膀顷刻就见了血,但他任怀中人发泄,边轻轻抚摸庄希文后背,耐心等人冷静下来。
吴医生说曾绍是庄希文的阴影,非必要不建议靠近病患,人就在身边,曾绍却不能跨过门槛,忍到今天已是极限。此刻曾绍抱着庄希文尤嫌不够,他不仅要庄希文恢复神智,还要庄希文彻底接受自己。
“坏人已经跑了,我在这里,”许久,曾绍感受到肩膀松了劲,退开些检查道:“告诉我哪里痛?”
只见庄希文眼中含泪,愤怒如潮水退去,此刻畏惧随之浮出水面,扎得曾绍心跳漏了一拍,但他面色不显,双手虚扶对方,开口更加温柔,“别怕我,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
就这么耐心说过好几遍,庄希文果真不再混身颤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指着曾绍的脑袋,说:“你,”
曾绍心提到嗓子眼,“我什么?”
“脏,”庄希文含混不清,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重复道:“脏。”
曾绍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额头撞到床角出了血,现在伸手一抹,还有流血的趋势。庄希文话虽含糊,但这双水汪汪的眼里似乎还有担心。
“我不要紧,”曾绍打电话叫医生,起身道:“我打毛巾给你擦擦。”
庄希文有些紧张,“不,不要!”
“不要什么?”曾绍眼珠一转,猜测道:“怕坏人再来?”
之前庄希文刚醒,一屋子的佣人管家唯唯诺诺,曾绍就是他见过最凶狠的人,可经历今晚的冲突,黑衣人取代了曾绍的位置,就衬托得曾绍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听罢庄希文缓缓点头,于是曾绍又问:“那我们一起去里面洗好不好?”
庄希文似乎很认真地思索了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