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怀忠,你领谢少师去缈云台。”
准确而言,缈云台不在后宫,反倒靠近文华殿些,毕竟沈琅给宁宁的定位是仙师而不是后妃。
谢危到缈云台时,宁宁挽着着道袍,正对着一台织布机敲敲打打,旁边还有几个宫女太监很是殷勤地给她递东西,诸如锤子之类的,这和他记忆中那个深谙人心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完全不一样。
今日是宁宁和谢危的第三次见面。
两人是去岁冬月(十一月)一起进京的,随行了一段时间,后来谢危一直忙着朝政之事,直到今年三月宁宁才上门来主动要求合作,再后来她借着佛道论辩之事一跃成为沈琅身边最最信任的方士。
谢危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感慨时间过得飞快,现今,已经又是六月。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上前回话,“奴才见过大人,内务府的人听说仙师遨游天宫,定然是见过织女的机子的。”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谢危也能猜到,仙师这个形象立得太稳,什么事儿都求到她头上。
“好了,现在上手试试。”
宁宁在谢危进来时就看见了,给织布机装完飞梭后这才有空和他说话,她率先走上台阶,“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谢危才跨过门槛就听到围在织机前的一群人欢呼,“仙师真的厉害,织布比先前省了一半功夫呢。”
“不愧是仙师,圣上真是请到真神仙了。”
谢危是个十分敏锐的政治家,从宁宁做出了望远镜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宁宁的真正的本事绝非在装神弄鬼上,方才又听到经她改进的织机事半功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谢危开始正视常宁这个人。
这样一个人,留在沈琅身边实在是浪费了…不,世人皆看轻匠人,或许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施展才华所以才以这种方式走到高处。
对于宁宁,谢危一开始是不喜的,她对待人生的态度好像是对待一场游戏,对待任何人任何事半分敬畏之心都没有。
好像对她而言,就算就算天塌了也不重要,别人认同的人伦纲常,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当然这种人更不会受道德约束的。
谢危觉得宁宁不仅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她的游戏体验太差了吧,竟然有了济世匡时的想法。但有了她,或许这个天下将真正迎来一场盛世。
谢危收回思绪,扬了扬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我来此,想问望远镜可否再改进一下,若是将其用到军中,与我朝边防有不可估量的益处。 ”
“沈琅真是个结结实实的废物,拿到了东西竟然半分感触也无。”宁宁再一次认识到沈琅确实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圣上素来体弱,早年太医病诊断过子嗣艰难。偏又好女色,沉溺于鱼水之欢,以致身体越发孱弱。”谢危毫不避讳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语气直白露骨,“你现在是他身边第一得意的方士,他下一步怕是来找你求子。”
“我觉得送他走比给他送子更简单一点,你以为呢?”
“沈琅暂时不能死。”谢危还没有完全掌握朝堂,再换一个皇帝未必有现在的局面好。
“你要多久?”
“再给我一年时间。”
“行吧。不过说到子嗣,我发现了一件事儿,你要不要听?”
既然宁宁特意提起了,说明此事并不简单,谢危欣然同意,“说来听听。”
“有后宫嫔妃找过我把脉,说是月信不调,但我探脉便知,她是小产。更妙的是,有好几个人都有怀过胎的痕迹。”
“沈琅无子是有人可以造成的!”谢危立即领会了宁宁的意思,“此人…难道是太后?”
“不一定,临淄王沈玠,乐阳长公主,皇上的兄弟姐妹都有可能。”宁宁倾身靠近谢危,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我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