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碎裂,林韵猛地睁开眼,晨风吹动床边窗帘,阳光穿过窗棂落到她的眼睛。
她大口呼吸,这梦太真实了。
屋内睡着的人……是“她”。
怪物想祸害梦里的“她”,而那只鬼杀了怪物。
念头涌上脑海,她赶紧换衣服下床,手一动,摸到桌上的玉佩,她瞳孔凝滞。
玉佩中的红斑扩散更大了,迅速蔓延到周身一大块。
她将玉佩对向窗外借着阳光观察,凝玉红如血,透着诡谲的血光。
“睡一觉变成这样。”
太不可思议了。
庙里求来的东西质量怎会如此。
眼睛一颤,玉滑落指尖掉在书桌的文件,目光下移,文件最底下压有一张白色报告单。
她不记得房间有报告单。
她挪开玉佩和其他文件,将报告抽出来看。
病患是她,病例骨癌晚期。
她得过骨癌?!
“不可能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患了绝症,一定是恶作剧。”
她震惊不已将报告来回翻看,市中心人民医院,日期显示十二月三十号。
她无力跌坐在地。
那一天她去过医院。
病房弥漫刺鼻的消毒水,灯光昏黄而沉重,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阿嚏。”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坐在病床上攥紧被单,问身前的男人:“阿书,我现在膝盖依然好疼,医生告诉你我得了什么病吗?严不严重。”
她抬眼只看到沈尚书的下颌线,他没坐下看她,而是站着摸她的头发,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嗓音:“没事,医生说你是轻微的关节炎,热敷一下就好了。”
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韵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生的病太严重,今天出门下楼梯膝盖一疼,摔晕我了,浪费我的时间,我没赶到去福利院,小雅和小城在那边等着我看他们,我明天得去一趟。”
“进医院了还挂念别人,你先顾好自己,少操心院里的孩子,你待在家就够了,再出门又摔坏关节。”
林韵大喊不要啊:“你每天忙着捉妖除魔,我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无聊死了,不给我出门?我做福利院的义工怎么你了,就当行善积德,你别摸我头了,很痒。”
她气呼呼推开他的手。
“阿韵,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沈尚书站在灯光下,睫毛与暗淡的光汇成一片,双眸微微湿润,忧郁难过。
见他落了泪,林韵抱住他的手:“怎么了这是,说的好好的哭什么,是我语气太凶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走路小心点。”
沈尚书背过身不看她,缓了一会转过来,脸上没有半点泪痕,他扬起唇角笑着说:“唬你的,我没哭,卖苦肉计让你答应我少出门乱跑。”
林韵气的捶他胸口:“你真狡猾,皮痒了是不是。”
沈尚书握住她的拳头:“轻点,饶我一命。”
“不理你了。”林韵翻开前天拍的合照,照片里中间的人是她,旁边抱着满脸笑容的女孩和男孩,正是福利院的孩子。
她眼神忽地柔和:“他们两个经常打闹,小城是我见过的最调皮的小孩,我每次去院里看望他们,总能碰见小城捉弄小雅,小雅生气打他一顿。”
她仰头看沈尚书,撇嘴:“我看到他们,就想起你小时候经常揪我辫子,我还记着呢。”
沈尚书眼底一暗:“那时想引起你的注意。”
她双手交叉在身前哼唧:“为你的捣蛋找借口罢了。”
回忆的镜头往后拉。
她关节又痛了。
阿书却没带她去中心医院,而是开车到与医院相反的方向。
窗外夜景飞快掠过,她靠在副驾驶捂住膝盖,额头直冒冷汗:“阿书,你要带我去哪里?医院不走这条路。”
“不去那家医院,我们去别的地方。”沈尚书蹙眉,脸色愈发深沉,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他腾出一只手为她调高车内温度。
“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了。”
汗水打湿她的头发,背部湿透大片,她咬紧牙关忍耐剧痛,肩膀和膝盖的关节肿热不已,阵阵钝痛,剧痛传遍四肢百骸,残忍地折磨她的心智。
一个“青云观”的牌匾若隐若现。
她疼的晕了过去,意识迷迷糊糊,她好似闻到冷冽的檀木香。
再那之后,她从床上醒来,熟悉的家具和陈设映入眼帘,她回到了家里。
时间到了早晨。
一转头,沈尚书见她睁开眼,手轻轻捂在她的肚子,问:“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关节还疼吗?”
她满脸困惑,喉咙哑的不成声:“阿书,我怎么回到家里了?”
沈尚书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他掩住眼底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你的关节炎治好了,以后不准再乱蹦乱跳,你昨天突然晕倒在地上,吓死我了。”
她顺着话题嘟囔:“看来是我运动扭伤太多了,和小雅他们踢足球踢的太疯了,摔到屁股和腿,那我少运动好了。”
沈尚书问:“这次的教训吸取够没?”
她比他更深知关节炎的教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够了够了,我保证不瞎跑乱蹦了。”
沈尚书放慢语气:“知道就好。”
他将一块白净玉佩递到给她,郑重道:“你把它带在身上,可以保佑你平安。”
她对准光线端详玉佩:“你去庙里求的?”
“嗯。”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在她的脸流转,从眉毛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仔仔细细描摹她的五官,像是在记住人。
她只当他过于担忧,道:“你老看我做什么,我已经好很多了,肚子不疼了。”
沈尚书无奈一笑,眉目微低,眸光泛起难以察觉的不舍:“我就是喜欢看你。”
白昼冲破云层照在了大地上,屋内通亮起来,他侧脸的轮廓却变得朦胧不清。
再之后,她如往常待家做饭,锅刚盛起菜,医院一个电话打来。“请问是林小姐林韵吗?”
她不由自主捏紧话筒,心底升起不详预感:“我是。”
“你的丈夫沈尚书出车祸了,头部受伤非常严重,急需你来医院一趟手术签字。”
哐当。
手一抖,菜碟摔在地上。
她马不停蹄赶去医院签字,等来的是手术失败的噩耗。
林韵收回记忆,越来越多细节连根拔起,捂住眼睛喃喃自语:“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难道不是因为关节炎进医院,而是骨癌?
她从未亲眼见过那次医院开的报告单,一味相信丈夫说她关节炎酸痛。
她早该想到的,普普通通的关节炎怎么会到晕倒的地步,她太过于信赖阿书,没有怀疑他的话。
她眼睛酸涩,喉咙被堵住一般难受不已,
这块血玉是怎么回事?
以及,那只恶鬼的来历。
“不行,我要找到秦征大师,他一定有事情瞒我。”她扔掉报告单夺门而出。
阿书曾经找过他,她没记错的话她关节痛那会阿书带她去了青云观。
他们有事瞒她。
意识到这一点,胸口传来闷痛,她疼的弯腰,手扶门框不断喘气。
谁来帮帮她?
纪星遥咬下一口包子。
唇齿嚼到白菜,他扒开包子皮看馅,白菜加豆皮。
他嚼了半天没嚼出味,忽然怀念起家楼下的油条炸物。
“姓沈的你拿什么还我。”纪星遥抓了抓耳朵抱怨。
包子流出菜汁馅,他舌尖顶腮帮。
脑中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免费白吃白住,你该感到庆幸。
“不。”
他立马晃头打消念头,咕哝:“庆幸个鬼,我宁愿待在公司做牛马,在这里没信号没WiFi天天吃淡食受罪。”
他高高举起包子,准备扔到地上。
地面铺满灰尘和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