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烟推开门扉,见桑枝靠在门侧一旁等待。余光扫过她,没有多做停留。
......
“楼主,您就这么放她走了?”桑枝走进屋内,看着柳茵失神的靠在椅背上,语调变得有些急促。
“没事,你放心吧。她不会说出去的。”柳茵呆怔的望着窗外,耳畔似有惊雷炸响,却又万籁俱寂。桑枝又问了很多,她也都十分有耐心的一一应和着。
掌心那枚褪色的香囊也随着动作越握越紧......
江寒烟下到首层,将腰间挂着的玉牌取下,藏入袖袋间。她背对着戏台,琵琶声四弦一滑,银瓶迸裂。每拨弄一下,都好似在她的心房上划过一道裂痕。
曲终,江寒烟抿唇一笑。
此刻,欲望沸腾,浓的快要压不住那股甜腻的伪装。
抬步欲离,向门外走去。正要与面前之人撞了个满怀,却被他扶住肩膀。
一阵关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姐姐?”
江寒烟抬起头,向后稳住身形,拉着沈听肆从门外退了出去。直到两人站到门外的槐树后,江寒烟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之人。
沈听肆换上了一身和自己相同的藏蓝色衣装,衣服的料子和他方才穿的那件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袍身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水波般的光泽。清风拂过,那些纹路便如活物般流动,隐约勾勒出一只踏云而行的狐狸的轮廓。
日光漫过沈听肆垂下的眼眸,弯起的弧度似三月的柳梢,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
江寒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上移,眼前人眉眼含笑,视线寸步不移的看向她。
“你,你这是去预支薪水了!?”
......
沈听肆的身形蓦一顿,见江寒烟瞪圆了眼睛呆愣的模样,随即破功般地笑出声。“姐姐,这般瞧着我作甚?这个一会再告诉你,先说说看我这身新衣服这么样?”
说着,沈听肆向后退了几步站到逆光处。指尖漫不经心的抚过和江寒烟腰间样式相同的花纹,眼尾却悄悄追着她的反应。
“如何?这件新裁的衣裳......”
“可配得上今日这艳阳?”
江寒烟猛地回过神,耳尖泛红。“还,还不错。”
沈听肆忽地歪了歪头,眉头轻轻一蹙。眼尾迤逦,似笑非笑的睨着江寒烟。
“郡主姐姐可还落下了一个问题呢!”
江寒烟倏地偏过头去,贝齿无意识碾过唇瓣。
“没关系姐姐,如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我换一个吧!”
......
江寒烟瞬间从方才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她似乎已经猜沈听肆要问她什么了。合着在这等着我呢,他还能再无赖一点吗?
趁着情况还没到刹不住的地步,江寒烟连忙扯开话题。
“你!你少扯开话题!我是问你是不是去李妈那预支薪水了!”
沈听肆笑的愈发灿烂,忽而倾身凑近将江寒烟朝着树下逼近。眼尾微微下垂显出几分无辜:“是啊,姐姐。我得给你做一辈子侍卫了!”
两人靠在树下,江寒烟的袖间染了几分槐香。那香气并不浓烈,却又只在风起时悄然漫开,待要细嗅,却又淡去。像极了某些欲言又止的心事。
“你太败家了!我养不起!”江寒烟攥紧袖口,话音轻如柳梢点水,还未听清,便散在风里。
“姐姐别不要我嘛!我什么都能做的......” 沈听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长睫低垂,眸光却从下往上轻轻撩起,像只被雨淋湿的狐狸。明明看起来委屈极了,可偏生眼底间还藏着江寒烟看不见的狡黠。
“你,我,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江寒烟的面上仍旧是一片淡然,然而早已红透的面颊和字不成句的语调,却早已泄露心事。
江寒烟只觉得四周的气息越来越闷热。终于,在空隙间。她推开沈听肆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跑去。
“还带我吃糖人呢!骗子,你先想想怎么赎身吧!”
“哎!别走啊,姐姐!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慢点跑,我带你去买呀!”
......
两影相重,嬉笑伴闹,好不生快。
殊不知,暗处角落里的一辆金顶马车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