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夜,我就在灯展边的阁楼里,瞧见了你写诗的情景。”
叶知儒笑盈盈的,若不是叶清川知晓他曾经抛妻弃子的事实,恐怕就要被这虚伪的表象给骗了过去。
“你诗写得很好,只是可惜,拜在崔密门下。”
“……”
叶清川皱眉,不知这人为何突然这样说。
“我知道你来自清水村,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出你一个举人,着实不易。”
“……”
叶清川咬了咬牙,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
叶知儒拍了拍他的脸,眼神中带着些蔑视。
“我知你来路不易,单单一个乡试,便考了许多次。”
叶知儒轻笑,道:“听说,你最开始是去桃李堂求的师,桃李堂没要,才被崔密捡了回去?”
叶清川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知道我那么多事,那你可是我母亲姓甚名谁?”
叶知儒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表情凝固了一秒后又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是谁?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叶知儒的手在叶清川的肩上拍了几下,高兴得很。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跟你拐弯抹角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收了脸上虚伪的笑。
“得知你是谁的时候,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流落在外。”
“既然你知道你和我是何关系,就尽早断了和崔密那老不死的联系,他若是知道你是我儿,只会让人将你打死。”
“会试之前,我会把你安排在桃李堂,虽然那里有岑竟之那个烦人的,但终归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
说着,叶知儒双手搭上叶清川的双肩,那双混浊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叶清川。
“只要你参加会试,我便能保证你能够顺利进入殿试。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能帮你实现,还可以帮你在朝廷上谋个官职。”
……
原来是这样。
叶清川总算明白,这人突然找上自己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是为了帮他自己巩固自己在官场上的势力。
叶知儒重新娶妻后,只育有一女,无法助他在这官场上搅弄风云。如今眼见着他就要老了,再不培养后生,就该来不及了。
而叶清川,没见过世面只想考取功名的私生子,是叶知儒最好的选择。
叶清川冷笑一声,只觉得讽刺。
“你的身份,你知我知,断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待我助你考取功名后,我便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这样,你也能算得上我名义上的儿子了。”
“你是畜牲吗?!”
叶清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如遭雷击。
“你知道我是你儿子,你还要把你女儿许配给我?”
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人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呵呵,这有何不可,你得名利便可,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做甚?”
叶知儒脸上带着笑,可叶清川却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怕的很。他瞧见叶清川那一脸震惊的模样,也不心虚,只悠悠道:“你也别想着能独善其身。”
叶知儒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你进了这门,就注定与我为伍了。若想当作无事发生,出了这门,你和你的小娘子可就不一定能有命活着到会试了。”
“……”
叶清川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眼前人暴揍一顿。
叶知儒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又拿起了毛笔,摆弄着又书写起来。
“好好想吧,我给你时间,若是今日想不好,在这住下也无妨。”
叶知儒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道:“就是不知你在我府上住上一晚,你家里那位小娘子会急成什么样子。”
“……”
叶清川强制给自己降压,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这样答应着吧,保住一时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心中这么一个念头无限放大,几乎要将叶清川说服。
但是只要一想起记忆中原主与原主母亲这些年受到的非议、经历过的苦难,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替原主答应这样要求。
原主发现生父重新娶妻生子后,便再没了打扰的念头。每年的乡试,原主都落榜,只为陪在母亲身边,可见他也是极其厌恶这样的生父的。
叶清川闭眼,脑中思绪万千。
他可以不管原主的,他只需要和江溪雪安全回家就好了。
考上状元,就能回家。
至于后面发生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