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干燥的沙漠热浪翻滚不停,滚烫的空气令在场所有人汗水夹背。
“玲玲已经找到林林了。”
然而,现实刘易斯却愣在原地发呆,双肩不知何时踩着一双干净的深红绣鞋。
后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低下头,双眼对视刘易斯,见他紫藤色的眼睛无光凝聚,完美陷入幻境后。
便顺势翻跳下来,强硬地掰开手,小心抱起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李桂林掂了掂。
然后飞快跳向人偶甩过来的袖路上离开,人已到手,一边的王明偶吹起口令哨子让南燕北燕回来。
同等仙境化的幻象异能,从力量上来看,刘易斯的更加强悍,仅仅用了半分钟便破开幻境出来。
回过神的他看向空荡荡的身旁沉默。
这会也只有时间倒退停止了,所有一切消散红桃皇后消失,计划全然失败。
此地不宜久留,刘易斯扶正帽沿,遮住眼底情绪遗憾道:“亚当,我们,回去吧。”
“好的。”
……
反观重新踩在陆地上的李桂林愣了很久,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对身旁围着一圈人叽叽喳喳讨论无动于衷,只记得这些人的服饰和父亲很像而已。
“哥,桂桂变得好小哦。”
“嗯。”
“好可爱好可爱,让我来拍拍!”咔嚓咔嚓闪动手机快门,一脸痴笑的王明偶立马被一巴掌扇飞。
化身正义的玲玲嫌弃地甩了甩手,“你这人真是恶心,不要对林林做这种事。”
“嘶,好痛…”
唯独李桂林左右转动脑袋,来回看向不远处站立戴着黑框眼镜微笑的中年男人。
见他理所应当的弯下腰,对自己张开手臂,试图在迎接自己该回家了。
李桂林想都没想,微微睁大眼睛立马甩开袖子小跑过去,途中边跑叫:“…爸爸!爸爸!”
还没飞扑投入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李桂林突然停了下来,面色痛苦地捂紧发闷的胸口,委屈说道:“对不起爸爸,求你等我一会,我回来!”
随后,他利索转身,背对着父亲往海边跑,一步长一岁,逐渐恢复成原本成年的模样。
又飞快收拾好掉下来的衣服,运炁踏上海面,再砰的一声踩着海花冲出去。
耳边甚至没留下身后父亲一句话,“桂桂你快回来!”
与此同时,正在另一边海岸边的兰波发现后,马上跟了过去。
“真是一趟无趣的行程。”踏上异能特务科派来的轮船,亚当站在栏杆边思索。
等回去了,他和博士该怎么跟近卫骑士长解释先前的抽血行为。
谁知道,后头一句狂躁的话响起,“快把东西还我!”
亚当惊讶道:“什么?”
等亚当转头的功夫,李桂林已经一步跳上轮船,再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砰——”
他一把掐紧亚当的铁脖子往船板上砸下去,指关捏的发白咔咔作响。
足够的力度让机械表面逐渐崩裂开,原本需要短刀才能出现的祂乖乖附趴在肩头上,露出一抹熟悉的恶劣笑容。
【尸体】
“东西还给我!”
“咳咳…”见亚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歉,本机无能为力。”
李桂林红着眼睛警告亚当,“可恶的小偷,这次绝对要杀了你!”
身后祂摇摇头,很干脆的把弯刀递给自己,周围的炁海扭曲在空气中,似乎连空间都给拧紧了。
等他接过刀后,二话不说,直接捅进亚当脖子里搅碎。
然后又快速抽出来继续捅,歇斯底里的叫喊:“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
眼神空洞,理智瞬间清零。
“不好了!船底漏水了!”慌乱的场景让周围人应恐惧而尖叫。
“喂!”这时刘易斯立马跑上甲板试图阻止。
然后他就被面无表情地李桂林侧身一脚踹飞,整个人直接陷进船体上动弹不得。
看得身后的祂情不自禁地讥笑了几声,似乎在嘲讽刘易斯不自量力的行为。
毕竟祂就是他,他和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个性。
后面,李桂林揪住亚当的后领子从甲板里头拖出来,这时一根鲜红的玻璃管从亚当身上咕噜噜滚落下来。
炁海压力越来越承重,连同庞大的船体都在崩溃边缘化成粉末。
根本没人敢靠近过来,生怕如亚当和刘易斯一样直接被踹飞捅穿。
李桂林撒开手,丢下已经彻底半坏的亚当后慢吞吞地跪在甲板上捡起管子。
指尖却止不住的颤抖,仓促挪动身子,让祂让路往船边走,这时幽青色的炁海却源源不断的朝祂分化涌去。
这场面,仿佛像是一台快要被吸干掉力量的工作机器。
脚下的炁海越扩越大,几乎快进到横滨海岸边徘徊,根本没地方发挥也没时间压制了。
无奈只能循环卡顿一点一点自我反噬。
“桂林?”
好熟悉的声音,李桂林突然回过头,转眼看向后方,“是兰波啊,咳咳…”
心脏像是被钢线勒紧了似的,瞳孔微缩,猛然吐出大口鲜血。
他慢慢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第一次给爱的人,这时自我反噬猛然占上。
“咳咳,哇。”李桂林连忙捂住口鼻,试图掩盖员工面前十分丢脸的肮脏。
可鲜血却止不住涌出,全身力气消散,自身无力跪坐在地,视野逐渐被泪水模糊掉了。
【……】
兰波赶忙上前抱住人,着急地说不出话,只感觉对方气息越来越弱,亚空间瞬间封锁二人。
预防刘易斯突然袭击。
紧接着一只布满斑驳血迹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
就李桂林抬起头对视自己,傻乎乎的笑着说:“抱歉抱歉,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跟你说嫁给我是什么意思,在我家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这时,身后的祂迅速招起弯刀,在兰波面前硬生生破碎掉亚空间,从背后一刀子捅穿了自己。
连同祂和散在外面的炁海一块收走,强硬地压缩起来收回体内。
“啊啊…好难过,我还没听过兰波说爱呢。”
李桂林眼神遗憾地看着兰波感叹道,“好累啊…我还想回家,或者跟兰波去法国看看,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桂林现在才知道,我是真的好没用…”
一直到现在,他似乎搞砸了好多…灵魂就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没有啊,没有,桂林已经做的很好了…还有我的爱?哎?”
兰波还没说完,原本清晰的视野忽然变成黑白色。
只看得见眼前人早就停止了呼吸,清秀的面庞转过眼底,人已经无力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了。
抚在脸上的血手啪嗒垂落下来,连最后的一丝生气都没有。
“…桂林,桂林?你还好吗?”兰波的声音颤抖的可怕,连忙凑身过去,将垂落的手牵起握紧。
一点都不在意血迹脏污,直接贴在脸颊上来回磨蹭仅剩的余温。
啊啊,不是说你很强吗,当初还一拳打飞了我呢,多厉害啊,让他自愧不如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现在没有温度了,为什么感受不到脉搏跳动,为什么没呼吸了,为什么没有心跳了,为什么…
隐约看见好多人,好多好多哭,不要把我跟桂林分开,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不要——
“嚯,其实我早就知道兰波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啊。”
“?”
记忆撕扯开一段最真实的时间。
那年还在初遇的第一个冬天,忙碌从横滨黑市路上回来的兰波双手揣进毛呢大衣兜里取暖。
似乎想起某人严肃提醒,回来的时候记得在超市买一罐白砂糖。
回忆那份清澈双眸里的犀利眼神警告,“兰波你要是再敢懒下去话,那么下次桂林会给你多加三倍的工作量。”
兰波站在街边认真想了想。
在懒得动腿脚去借白糖的思考,和有机会回家吃上第一碗八宝粥的选择上。
果断朝向人来人往的拥挤超市出发。
“好高的男人,他怎么一个人啊。”一人悄悄的同身边好友说道,“也许是失恋了呢?”
“嘛嘛,别猜了,他已经走了。”
兰波:“……”
眼神冷漠地看着周围格格不入的人群,对牵手回家的擦肩热恋情侣鄙夷不屑。
就这样,兰波满不在乎地隔绝了所有。
然后,又心满意足地在他人惊艳自己优秀外表的目光中草草离开。
可是提着一手塑料袋的兰波越来越看不懂。
金绿色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四周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
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或者时不时拒绝各别人谄媚递上来的名片。
“不好意思,我现在并不需要。”
“抱歉先生。”
看着他们失望离开的背影,兰波又莫名满足起来,可能这是他过去本该应得的机会。
拒绝一个和拒绝多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感觉身边有点空,内心莫名一酸,肿胀的难受。
怀揣着这份酸涩的情绪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牵着古怪感情的兰波最终回到了公寓。
“哎?兰波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刚进门,兰波便转身磨蹭地关上门,手提着塑料袋一边脱鞋一边小声抱怨道,“桂林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晚饭!”
“嗯嗯。”李桂林顿了顿,在厨房里头飞快洗了个手后,便趴在门口说出原本的那句话。
兰波:“……”
他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撇撇嘴,略微不满道,“为什么这么讲?我觉得我做的已经足够优秀了,当然在自信面前是比不过老板就对了。”
一句傲慢底气十足,同时也不忘安抚某人会炸毛的情绪。
“哦?是吗?”
李桂林第一次摆正态度,暗搓搓地伸出食指,指着站在门口提袋子的法国人说:“你可骗不了我啊,毕竟再怎么冷静的人,一定程度上也会害怕一个人寂寞吧。”
“我会怕寂寞?”兰波迟疑了一秒,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你是从哪看出来的问题?”
“嗯…”某人眯起圆溜溜的杏眼,伸手抵着下巴沉思,“可能是从你的立场以及过去的身份来看?”
“毕竟兰波光看着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傲慢欧洲贵族呢,普遍而言,以你目前的程度上来说,现在干对着普通人冷漠一点应该很正常吧。”
李桂林继续说道,“如果我说用是真的用眼睛看的,这样又算不算说实话呢?”
果然老板不会撒谎,每次说什么都是用眼睛看,那他怎么看不出来。
什么古怪的透视肉眼,非人类吗,当然,也不排除老板是个傻乎乎的天然笨蛋可能性。
想象如此,兰波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外在排斥他人的冷漠瞬间烟消云散。
兰波半会打趣道:“事先不讨论这个了,我现在是真的饿了哦,亲爱的桂林。”
讨好的话语让对方满意极了。
李桂林摆摆手,耐心地回应道:“好说好说,快把糖拿过来吧,加多一点你会喜欢的。”
哪想到,等兰波带着笑意走过去时,却意外地绊到了小腿,让手中的糖罐子直接飞了出去。
紧接着正面撞到某人身上,然后罐子一弹,很快便撒了一地的亮晶晶的白糖粒。
“哎哎?!兰波!”忽然被撒了一身白糖的某人气得头痛。
“抱歉抱歉。”兰波急忙走上前试图伸手拍散李桂林围裙上的白砂糖,结果却越拍越多。
他疑惑道:“等会让我来收拾干净客厅,桂,桂林?”
原本亮晶晶的白糖,转眼间变成了斑斑点点的可恐血迹,直接李桂林正胸口处朝外扩散。
“啊!——”兰波突然惨叫了一声。
吓得李桂林咽了咽口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喂喂兰波?你到底怎么了?是饿的肚子疼了吗,我马上就去厨房给你盛一碗八宝粥好不好…”
原本温馨的美梦晚饭变成了血淋淋的黑白色,只剩下地上一滩血迹斑斑在时刻警告兰波。
他的梦该醒了。
“不!不要!!”凄惨的尖叫声震的整栋别墅都在颤抖。
“我靠!”正在隔壁浴室磨蹭刷牙的莫里哀打起激灵,猛喷出一口雪白牙膏沫。
狠狠爆了几句粗口后,漂亮的青金石色眸子朝外冷冷一瞥,看看到底是外头谁来了。
随后,莫里哀沉默扶额。
已经想起来了每天早上都会发生这种事,但他还是会被惨叫给吓到心脏一颤。
“麻烦死啦。”他不爽的抱怨一句。
等着洗漱完毕整理妥当,习惯性撩开遮住左眼的棕红色刘海,独自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
虽然这样还是会遮住,同时,他又在领口处打出一个完美的蝴蝶丝带长结。
之后,便披着一身专业白大褂,去门口拿今日派送来的早餐。
没过多久,就有了以下尴尬场面。
莫里哀拉着黑脸拽开厚重的窗帘,唰的一声,温暖的光线瞬间占满了整间卧室。
视线朝外头看了几眼,不由感叹虽然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
但是,莫里哀转头开始给半坐在床上的兰波轻扫焦躁地情绪。
他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法棍,含糊咀嚼道:“记录一下,这已经是你第一百三十六次噩梦了。”
也是第一百三十六次使用《无病呻吟》完全无效。
真是奇了怪了,他不明白,明明只需要《无病呻吟》全程体验一次自身病痛。
后期恢复健康到八十岁满头白发的老头能跑能跳,可对兰波用了这么多次居然没有任何实用效果。
莫里哀想不通,只能揣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病需要心药医吗?
兰波抹了把脸,沉默说着:“抱歉。”
“其实跟我说什么道歉并没有意义,真是奇怪。”莫里哀懒散地后躺在天蓝色懒人沙发上打哈欠,随后又抬起长腿抖了抖。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正经医生。
说句老实话,真就一点他实在是真想不明白啊。
话题吸引了日常无精打采的兰波反应,疑惑问道:“奇怪什么?”
“嗯…”莫里哀心虚撇过头,眼底的青淀沉金好似沉默。
心想,我总不能说奇怪你这种状态下,无病呻吟没反应出精神问题。
另外还有一点,他真的有想过,能不能兰波拖去神经病院诊断的可能性,顺便住院一段时间观察来着。
如此,莫里哀大手一拍,果断改换话题,“奇怪你心心念念,而且很快就要死掉的男朋友是谁。”
打从兰波回来就感兴趣了,对所有人藏着掖着一点信息都不透露,明明藏的越深越让人好奇。
兰波突然大叫一声,“桂林没有死!”
上周真实确认人还有那么一口气活着,只是要在家休养很久,等到比赛开始前才能来法国。
突然踩到底线的莫里哀尴尬地继续说道:“额,不提这个,你只要跟我说说他多大岁数呀?”
“今年应该二十二了。”
“哇!哇!呜…”
兰波:“?”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叫喊了两句的莫里哀莫名其妙地抽泣起来。
又见人绕在床幔边来回踏步行走,边走边抽出兜里的白色丝巾擦眼泪。
然后莫里哀急忙停下来,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兰波肩的膀竖起大拇指点赞。
兰波:“??”
一顿迷惑行为把兰波整不会,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又犯病了,毕竟这位公社专属医生本身就是个带病工作的神经病医生。
莫里哀用力吸了吸鼻子,耐心擦干眼泪。
他眼神忧伤地攥紧丝巾,抬手用指尖揉捏眼角激动的泛红,深受感动地说道:“我一早就看出兰波跟我很像啊,果不其然这是对的!”
说完,莫里哀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论看人而言还得是他最厉害。
兰波疑惑道:“像什么?”云里雾里听不懂。
“哈!你居然真的找了一个比你小十岁的男朋友。”
仿佛一只翘狼尾巴似的莫里哀继续说道,“还有哦,我上一个情人大概比我小二十岁呢,四舍五入一下我们都是爱小十的捏。”
十分自信的发言硬生生砸在了兰波脸上,“……”
想问的话嘎然而止,忧郁是脸色阴沉沉的,像是一团乌云挂在脑袋顶上打雷。
他攥紧拳头沉默,这有什么好像的吗,小十岁桂林也是成年人,你这个小二十怕不是未成年。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出去报警…
莫名怀疑老师派莫里哀过来给自己治疗,估计出于他撒谎付清债务,故意支来天天整他的。
兰波一语未发,掀开被子,飞速扣紧睡衣领口出门去厕所解手。
谁能料到,等他开门一看。
正兴奋劲上头的莫里哀拿着一打今天新出的巴黎日报,老实坐在马桶盖上抖腿。
嘴边还叼着那枚仅剩的法棍咀嚼。
兰波:“?”
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莫里哀,惊讶这人是什么时候闪现过来。
哪想,对方抬起头,乐呵呵地看着他说道:“忘了你今天还没吃药呢~”
漂亮的青金色眸子透露出我对你情谊永恒四字,已经确认这辈子兰波就是他最好的最爱的好朋友了。
“……”此时的兰波面色铁青,溃散的瞳孔地震般颤抖。
造孽啊,这难道就是桂林以前常说过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气得兰波下意识捏紧厕所门侧 。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