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澜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叫我的名字。”叶观澜的声音沙哑。
“观澜……猪猪。”晟的声音带着喘和谐息,“老公、BB……”
叶观澜的吻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瓣:“别怕,我家人不吃人。”
杨晟眼尾泛红,主动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几分青涩,却让叶观澜的心都要化了。他轻轻托起杨晟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纠缠的身影从客厅蔓延到卧室。杨晟最后记得的,是叶观澜将他渗血的指尖含进唇间,在黎明将至的混沌中呢喃:“杨晟,你值得被爱。”
杨晟仰头望头顶的水晶灯,恍惚想起那天在潘家园看到的和田玉摆件。那雕工精致的龙嘴里,也含着颗浑圆的夜明珠。
……
转眼国庆长假来临,三部献礼片的首映礼刚结束,口碑便如潮水般涌来。影视评分稳稳停在8.6分,各大影评网站上满屏的赞誉让杨晟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虽然这类电影并不以票房为唯一标准,但作为澜晟影业的首部大制作,杨晟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巨石。若是搞砸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观澜,更别提跟他回家见家长了。
国庆节的北京,车流如织,堵得水泄不通。
回老宅这天,杨晟一大早就醒了,翻来覆去地折腾衣柜,仿佛每一件衣服都不够得体。
叶观澜倚在衣帽间门口,看着他焦躁的模样,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在一排排西装间滑过,最后挑出一套浅灰色三件套,配上一枚琥珀领针。
“穿这套吧,很乖。”叶观澜的声音低沉温和,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杨晟捏着领带,喉结在晨光中微微滚动:“要不……穿唐装?显得正式点。”
叶观澜上前一步,按住他解扣子的手,温热的掌心覆住他微凉的指节:“我喜欢看你穿西装。”他的言辞坚定无比,却又透露出一丝温暖的溺爱。
杨晟不再坚持,任由叶观澜为他整理领带。
在镜面映照中,叶观澜的指尖轻轻舞动于银灰色丝绸之上,宛如弹奏竖琴的和缓旋律,那姿态既优雅又从容。
杨晟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侧脸,心中的紧张渐渐舒缓,然而在念头触及即将到来的场面时,紧张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两辆京V牌照的黑色奥迪驶过南池子大街时,杨晟发现车载导航突然变成了雪花屏。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防弹车窗上划着圈,窗外掠过灰墙上的“军事管理区”标牌。
“现在调头还来得及。”叶观澜的唇擦过他无名指根,那里被体温焐得发烫。他指向东侧围墙:“翻过那道爬满凌霄花的电网,就是普度寺的咖啡馆...”
车身碾过明代遗留的御道石,杨晟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生疼。看似普通的灰漆大门缓缓洞开,露出影壁上用弹片镶嵌的麒麟踏云图。穿堂风送来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一丝军用樟脑丸的气息。
“痴线...”杨晟被叶观澜的玩笑话惊得瞪圆了眼睛,指甲掐进叶观澜掌心,粤语混着京腔,“你当演《潜伏》余则成啊?”笑声未落,眼眶先泛起潮意。
“其實我驚...”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叹息,“連累你難做。”
叶观澜突然扣住他下颌吻下来。普洱茶香在唇齿间漫开,门廊监控器的红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扫过。这个吻温柔得近乎悲悯,宛如要将所有的忧虑在唇舌相触的瞬间消融。
叶观澜松开他时,杨晟的呼吸还有些不稳。
“记得黑天鹅的32圈挥鞭转么?”叶观澜忽然切换粤语,他的指尖滑进杨晟的掌心,轻轻画了个螺旋,西装袖口露出的铂金表盘映着两人的侧脸。
“当年伯母教你数着心跳转圈,今夜你数我的呼吸声就好。”叶观澜的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透出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
杨晟闭眼聆听胸腔里的轰鸣。
院中那棵将帅手植的白皮松沙沙作响,叶观澜的鼻息拂过他耳垂:“你早在我档案里跳完了政审华尔兹。”额头相抵时,呢喃烫进血脉,“他们不过是举着保密协议的观众。”
车停垂花门前,杨晟的西装下摆被秋风掀起,露出荣宝斋老师傅亲手绣的竹纹衬里——这是叶观澜上月特意请荣宝斋老师傅缝制的。
竹叶的纹路细密精致,仿佛能听见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他下意识摸了摸那片刺绣,仿佛能从中汲取些许勇气
“当心门槛。”
叶观澜虚扶他肘部。三进院的防爆门次第开启,门楣上“忠厚传家”的匾额右下角,隐约可见某位开国将帅的私印。穿过回廊时,杨晟瞥见值班室里穿便装的警卫正在擦拭95式步枪的枪油。
正厅传来盖碗轻叩的脆响,杨晟突然攥紧袖口。
叶观澜的尾指不动声色地缠上他的手腕,在西装袖笼的阴影里勾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就像在启荣集团深夜会议室里,苍白日光灯下,他握着杨晟颤抖的手在股权转让协议最后一页签下名字时,用钢笔在签名旁画下的那个小小的、发烫的太阳。
叶观澜突然驻足,指尖掠过他后颈细密的汗珠,“爷爷在正厅。”那声音轻得像在拆解一枚定时炸弹的引线。
杨晟的喉结艰难滚动。随着雕花木门“吱呀”开启,紫檀云纹榻上的鹤发老人缓缓抬头,膝头的墨绿漳绒毯滑落一角,露出下方压着的《内参》文件。
两位对弈者同时转头——左边穿将校呢夹克的男人肩章暗纹若隐若现,右边戴眼镜的年轻人腕间蓝宝石表镜泛着冷光。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年前初见叶观澜,那时的叶观澜也是这样漫不经心解着袖扣,将满场觥筹交错隔绝在防弹玻璃之外。
“爷爷。”叶观澜的手掌贴在他后背,温度透过定制西装烙在第三截脊椎。
中年男人抬眼时,杨晟仿佛看见三十年后叶观澜的模样。同样的眉骨压着深邃眼窝,只是目光更添几分刀锋般的锐利。
“爸,哥。”叶观澜扣住他试图退缩的手腕,力道大得能让纳斯达克的操盘手们噤声,“这是杨晟。”
老爷子没说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就这么几秒,杨晟都想跑了:“年轻人会下棋吗?”
白玉盏中的碧螺春升起袅袅雾气。老爷子摩挲着和田玉棋子的声响,让杨晟想起郭明德爷爷教他的野路子。
那夜在陆羽茶室,八十岁的郭老把陈年普洱泼在黄花梨棋盘上:“衰仔!同皇城根下的老狐狸下棋,最紧要够癫!”
杨晟的掌心沁出薄汗。他看见棋枰上黑白子构成燕京八景的阵势,黑棋正以“卢沟晓月”的杀招围剿白棋的“琼岛春阴”。
“...会些皮毛。”他的粤语腔在“皮毛”二字上打了个颤,像绷到极致的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