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并入国库?”
萧姝和闻言,眸色一沉,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声音冷冽:“李大人,本宫摄政不久,不清楚父皇在时,户部办事也是如此拖沓的?还是说,这查抄的银子是打算留着过年?”
户部尚书额上冷汗直冒,连忙躬身道:“殿下息怒,臣等只是按规矩办事,查抄的私产太多还需得一一证实确认,以免有遗漏。”
“规矩?”萧姝和冷笑一声,“江南百姓饿殍遍野,易子相食,你们却在这里跟我谈规矩?李大人,你是不是觉得,那些银子放在你户部的库房里,比放在灾民手里更有用?”
户部尚书脸色一白,连忙跪下:“殿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这就命人将银子并入国库,随时拨往江南!”
萧姝和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刀:“李大人,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今日本宫就要看到你呈上来的库银具体数量及清单。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拖延怠慢,你这位置,还是换个不拖延的人来坐吧。”
户部尚书冷汗直冒,连连叩首:“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萧姝和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萧岑:“小皇叔,你方才所说的开挖新河、分流泄洪,大致需要花费多少银两?”
她已经仔细看完萧岑呈上的折子,每一点都写的极为细致,旁边还绘有简略地形图。
萧姝和将折子递给陈孝,又陈孝递下去,交由前排大臣依次传阅。
萧岑上前一步,拱手道:“回殿下,臣已详细计算过,若按臣所绘制的图纸施工,需银两约五百万两,工期两年。”
“五百万两?”萧姝和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目光扫过殿内众臣,“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此刻都低着头,不敢与萧姝和对视。
“殿下,老臣以为燕世子此策虽好,但未免过于激进。”
一位年迈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语气中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意味,“江南水患自古有之,岂能因一时之急而贸然改道?若是出了差错,谁来担责?”
萧姝和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冷冷扫向那位老臣:“王大人,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这位王大人,年过七十,是先帝时期的臣子,还曾是建安帝皇子时期的太傅,有这份师生情在,建安帝没少给他面子。
王大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慢悠悠地说道:“依老臣之见,还是按工部尚书所说,加高堤坝,拨银赈灾,方为上策。”
“况且,国库空虚,按工部尚书的法子只需七十万两,若是按照燕世子所说,仅是治理水患便要花费五百万两,那安置灾民的粮食、银两又不知花费多少。”
“季大人所说虽花钱少些,可这年年花钱哪里抵得过一劳永逸?”萧岑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王大人,季大人所说若是管用,江南水患何至于年年复发?您这般固守成规,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转不动了?”
燕王乐呵呵的跟着补刀:“王大人重孙都已经抱上了,若实在精力不济,还是回家含饴弄孙的好,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王大人被燕王父子的话噎得脸色一红,正要反驳,一旁的檀言昭也跟着出列,扬声道:“殿下,燕世子所言极是。江南水患已非一日之寒,若不根治,百姓何以为生?”
萧岑瞄了眼萧姝和的脸色,似是带着愉悦赞扬,再想起御书房中那番谈话,心中底气更足,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客气:“王大人,您若是觉得我的方案不妥,不如拿出个更好的法子来?”
王大人刚想开口,萧岑又补充了一句:“季大人所说的法子还是算了,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被三人一唱一和怼得哑口无言,王大人脸色涨得通红,却又顾忌燕王父子身份,不敢对其发作,只暗自瞪了檀言昭一眼。
檀老将与王大人同列,注意到王大人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在旁冷哼一声,打王鞭重重的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王大人面色更难堪了几分,他怎么忘记那小子还是身旁这个煞星的儿子了,偏偏这人又护短的很。
惹不起惹不起。
萧岑写的折子也在这时递到了檀老将军手中,檀老将军看都不看直接塞给旁边的王大人,还叮嘱了一句:“王大人年岁大了,莫要老眼昏花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王大人看了眼他手中的打王鞭,敢怒不敢言。待他接了折子仔仔细细看完后,越发震惊,也说不出比之更好的解决方案来,只好悻悻地退回了队列,将折子递给别人。
高坐上首的萧姝和,对下首站着的大臣们的表情,一览无遗。
见这些老臣震惊、沉默,更是心中舒爽无比,嘴角都抑制不住的扬起。
“朝中可还有异议?”
除了折子翻阅、传递的声音,大殿安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