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南笙同样怒瞪回去。
“你是杀害娘娘的凶手,总有一日,江湛会知道所有真相······”
傅云倾还是那副慵懒自若的样子:“真是天真,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到那一日吗?”
花楹欲要上前,竟被眼疾手快的青鸾拦住了。
“傅云倾,你住手,你敢害公主,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傅云倾:“放心,你家公主的命,还没那么金贵,我还不至于为了她,搭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回转过头,她冷冷看向南笙:“活着多好,你可千万别死,我就等着你来取我的命。”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南笙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仿若置身于冰河之中,头脑亦是一片混沌,只觉自己方才展开的崭新卷轴,此刻竟又被阴冷霸道的一笔浓墨,渲染成黑夜的颜色。
良久,她颤抖着声线,咬牙切齿:“所以,你终于承认,是你亲手杀了娘娘,对吗?”
傅云倾许是有些烦了,也懒得再遮遮掩掩:“是又如何,你不是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我只想问你,到底为什么?你说你恨我,是因为我抢走了你的公主之位,可娘娘呢?她那么疼你,你为何还要对她痛下杀手?”
说到这里,傅云倾身形一顿,眼神忽然就变了。
“疼我?什么叫疼我?”
往日情形在脑海中涌现,足以淹没当下所有的喜悦与欢愉。
“是冰冻三尺,她搂着你高卧暖香阁里,而我却要因为你一时兴起跌碎皇贵妃的玉碗,替你在大雪天里,跪了一日一夜?
是你失手剪碎皇后朝服,却能依旧在宴上与人共舞,讨所有人的欢心。而我却要因此被罚去浣衣局,当一个最低贱的洒扫女奴,甚至还要被那些肮脏的畜生蹂躏,践踏·······这就是你说的她疼我?”
听到这话,别说南笙,两个丫鬟都有些动容。
这些事,压在心里实在太久,如今终于被扯开一个口子,所有深埋在心底的情绪,便似潮水般涌来,傅云倾的眼里,已闪动着泪光。
但她忽又叹口气:“不过没事,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吧,冯玉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
这些事,南笙依稀有些记忆,可具体的来龙去脉,却并不十分清晰。见到傅云倾痛苦的眼神,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小心探出一只手,握住傅云倾的手臂,见傅云倾不拒绝,南笙便尝试着两边都握住了:“你该告诉我的,我问过你很多次,是你不肯跟我说实话,傅云倾,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娘娘她也一定不是有心的。”
傅云倾扬手一挥,甩开她的手:“你是不知道,你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江湛,又怎么会在意我一个婢子的死活?”
南笙:“我生性粗放,免不得冷落了你,这些我都认,可娘娘总归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你不是一直都很理解她吗?”
“哼!救命恩人?她在宫里不得宠,哪一次不是我在背后出谋划策,哪一次又不是我替她涉险渡过难关,即便她收留过我,该报的恩,我早都已经报尽了。
你说的对我好,不过是她高兴了,就赏赐一些金银,不高兴了,就能因为一时赌气,将我关在宫外,淋一整夜的雨。这样的好,与豢养一只丧家之犬,有什么两样?
是,有一段时间,她是真真切切地心疼过我。”
傅云倾空望着院里翠绿的果树,思绪飘到了多年以前。
“在你还未入宫前,她亲口告诉过我,她会视我如亲人,还说等有了皇子,定叫他唤我一声姐姐,让我成为她真正的女儿,可后来你出现了,一切都变了。
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何还要许诺?
没有遇到她之前,我从未幻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既然上天安排她出现,她又何敢让我空欢喜一场,让我落得个痴人说梦的下场,叫所有人都耻笑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做这一切,只是想证明我傅云倾的命,永远只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所以那日夜里,明德殿的火,是你放的。”
傅云倾:“是啊,是我,我用她送给我的发簪,戳瞎了她的眼睛,又一下一下地毁了她那张讨人厌的脸,还有·····我还挖了她的心······你知道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吗?才这么点······”
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了一下。
“不过才一个拳头那么大。”
她嘴角仍挂着弯弯的笑:“所以,我原谅她了······既然她心里装不下我,那我心里也不需要再多一个她了,于是,她就消失了······”
南笙听到这里,感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久久说不出来话。
无论再怎么猜想,她都不敢相信娘娘死前,竟遭受过傅云倾如此惨痛的折磨。怒意升腾而起,她猛一抬步,冲上去狠狠扬了一巴掌。
“傅云倾,你无耻之尤,你会遭报应的。”
两个丫鬟也在角落里争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