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廖承安将这件事回禀给皇上和太后的时候,他说得那是一个担惊受怕。
因为,卫家一共百余口人,而卫宅附近那个堆满陶瓷瓦罐的井里,打捞上来的大小瓦罐,也是一百多个。
太后向来都是信佛之人,此言一听,顿时吓得心头狂跳,寝食难安。
但是,更让太后无法安寝的,不是这诡异的瓦罐数目,而是卫峥。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达春,宁瓷,甚至是燕湛。
她就不明白了,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十多年的卫峥,为何要这般刀刃相向!
卫宅上下所有人都死绝了,死牢里的卫峥,心里头也已然明白了大半,虽不知是谁要搞他,但他知道,自个儿就是那个要被推出去,充当刺客主谋的,待宰的羔羊。
四月末。
当卫峥含着血泪认罪,并被皇上叛了个斩立决的当天晚上,太后直接去了慈宁宫后头的那间,前世被叛党围堵的小佛堂。
此时,太后跪拜在蒲团上,看着高高的佛像,心头不住地默念着佛经。可越是默念,她的心头,却越是恐慌。
宁瓷感慨万千地陪着太后待在这间佛堂里,可她仰望着高大的佛像,脑海里想的却是——
为何前世濒临绝境的那一晚,神佛不渡人。
“宁瓷。”太后低哑着声儿,道:“你说,哀家待卫峥不薄,可他为何要这般恩将仇报呢?”
宁瓷回了回神儿,话中有话地安慰道:“人的经历不同,遇到的人和事也不同。老祖宗,神佛在上,轮回自有轮回的道理。”
太后忽而转身问她:“一个卫峥尚且如此,那齐首辅,姚统领他们呢?他们会不会也在背后密谋着什么?对,还有严律!”
宁瓷张了张口,猛然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安慰太后了。
别人真心与否她不知晓,但严律,绝对是个十足的叛党狗!
趁此机会,宁瓷一边扶着太后回了慈宁宫,一边说:“各位大人们真心与否,宁瓷不知。但是,如果有某些人是老祖宗您用的时间尚短,且总是担忧忠心与否的,姑且还是先警惕着为好。”
太后没吭声,沉默了。
宁瓷深知,对太后所言,有一些话点到为止,绝对不能多言半分。
可谁知,刚回到慈宁宫,达春便来通传。
“太后娘娘,严律,严大人求见。”
太后这会儿心头烦闷,很是头疼,只想让宁瓷为她施几针,好去去邪气。
更何况,这会儿已是入夜,宫门上按理说早就落钥了,严律本该离宫的。也许是皇上召见,也许是严律素日里的人缘,总之,他这个时候出现在慈宁宫来求见,也并不合适。
谁曾想,半个时辰之后,当宁瓷为太后施完针,并准备伺候太后就寝时,达春又来通传了。
“太后娘娘,那个……严律,严大人他……还没有走。”
太后只觉得,好不容易用施针压下去的烦闷,又堪堪回升了好几分。
罢了、罢了。
失了一个亲信,绝不能再丢失一个。
于是,太后还是摆了摆手,道:“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吧!”
宁瓷见状,便赶紧从后门悄声退了出去。
严律刚踏进慈宁宫的正殿,便是余光一闪,看见一抹雪玉襦裙的裙摆,消失在苏绣屏风的后头。
他的眸光深邃,心思幽沉,脑海里忽而萌发出三三两两的计策,也随着那雪玉裙摆飘然而去。
忽而,严律的嘴角隐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呵,躲我?
宁瓷,改明儿,我让你求我!